卷三七

    卢奇·科尼略·斯基皮奥任命普布留斯·斯基皮奥·阿非利加努斯为副将,阿非利加努斯曾经宣布,如果他的兄弟获得希腊战区,他愿意做他兄弟的副将,但是,盖约·莱留斯在元老院拥有很大的影响力,很可能得到该战区,因此,阿非利加努斯径行向安条克开战,成为第一个渡海进入亚洲的罗马将军。埃米略·雷吉卢斯在罗德斯人的帮助下,在穆昂尼索斯打败安条克的王家舰队。阿非利加努斯之子被安条克俘获,安条克将他送还其父亲。马纽斯·阿基略·格拉布里奥战胜安条克,将其逐出希腊,又战胜埃托利亚人,获得凯旋式的荣誉。卢奇·科尼略·斯基皮奥在阿塔洛斯之子、佩加蒙国王欧美尼斯的帮助下战胜安条克,安条克获得和平,条件如下:他必须撤出陶罗斯山这边的所有行省。欧美尼斯帮助打败安条克,其王国疆域得到扩大。罗德斯人也提供了帮助,获得了一些城镇。建立伯诺尼亚殖民地。埃米略·雷吉卢斯在海战中打败安条克的海军,获得凯旋式荣誉。卢奇·科尼略·斯基皮奥结束了安条克战争,获得绰号亚细亚提库斯,和他的哥哥平起平坐。

【公元前190年】

1. 卢奇科尼略·科尼略·斯基皮奥和盖约·莱留斯当选执政官,在举行完宗教仪式后,他们向元老院提出的第一项议题便是埃托利亚人的问题。埃托利亚使者很急,因为他们只有一个短暂的休战期,而且他得到了提图斯·昆提的帮助。昆提已经从希腊回到罗马。埃托利亚人明白自己理亏,只能寄希望于元老院的慈悲。因此,他们以求情者的面目出现,用他们过去的贡献来抵消最近的错误行为。但是,他们一出现,元老们便逼着他们认罪,而不是让他们回答问题。他们离开后,元老院陷入激烈的辩论。他们引起的愤怒远大于同情,元老们不仅痛恨他们与罗马为敌,还讨厌他们的野蛮不开化。经过几天的辩论,元老院最后决定,既不同意也不拒绝给予他们和平。他们有两个选择:对元老院无条件服从,或者交纳一千塔兰盾罚金,拥有共同的朋友和敌人。埃托利亚人想知道元老院的无条件里到底是什么,但他们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他们就这样被打发走,没有达成和平协议。他们奉命当天离开罗马,在十五天内离开意大利。

元老院随后讨论执政官的辖区安排问题。二人都想要希腊。莱留斯在元老院拥有巨大影响力,元老院命令二执政官,要么抽签确定辖区,要么协商解决。莱留斯道,把此事交给元老们决定要比抽签更合适。斯基皮奥道,他要考虑一下。他和他的兄弟单独谈话,阿非利加努斯让他毫不犹豫将此事交给元老院处理。因此,他回答道,他和同僚的意见一致。这一程序有可能是新创的,也可能有先例,只是年代久远,已被遗忘,现在重新被引入元老院。此事预期会引发一场激烈的竞争,普布留斯·斯基皮奥·阿非利加努斯道,如果希腊被派给他的兄弟卢奇·斯基皮奥,他愿意做他的副将,一同前往。这一建议获得一致赞成,争议结束。元老院很乐意测试一下,到底是战败的汉尼拔对安条克国王帮助大,还是战胜者阿非利加努斯对罗马执政官及其军队帮助大。他们几乎是一致投票决定把希腊交给斯基皮奥,把意大利分给莱留斯。

随后,司法官抽签确定辖区:卢奇·奥伦库雷负责城市司法区;克纽斯·福尔维负责外国司法区;卢奇·埃米略·雷吉卢斯分管海军;普布留斯·朱纽斯·布鲁图分管艾特鲁里亚;马克·图奇分管阿普利亚和布鲁提翁;盖约·阿提纽斯负责西西里。

2. 元老院命令,分管希腊战区的执政官除即将从马纽斯·阿基略那里接手的两个军团外,增加三千名罗马步兵和一百名骑兵,五千名拉丁联盟步兵和二百名骑兵。命令又规定,抵达辖区后,他可以根据需要,将军队开进亚洲。另一位执政官将接收一支全新的军队:两个罗马军团,一万五千名拉丁联盟步兵和六百名骑兵。昆提·米努奇写信告诉元老院,他的战区已完全得到控制,利古里亚全国投降。他奉命把军队撤往伯伊人的领地,将其指挥权移交给代执政官普布留斯·科尼略。伯伊人投降,被科尼略课以罚金,其指挥的上一年征召的两个城市军团即将离开伯伊人的领地,司法官马克·图奇奉命接手这支军队,另外增加一万五千名拉丁联盟步兵和六百名骑兵,镇守阿普利亚和布鲁提翁。上一年的司法官奥卢斯·科尼略率领一支军队镇守布鲁提翁,奉命在执政官认为有必要的情况下把军队开往埃托利亚,如果马纽斯·阿基略想留下来,就把军队交给他,如果他想回罗马,奥卢斯·科尼略将率领这支军队留在埃托利亚。元老院决定,盖约·阿提纽斯·拉比奥接手马克·埃米略掌管的西西里辖区和军队,若有必要,他可以在本辖区征召二千名步兵和一百名骑兵,补充军力。普布留斯·朱纽斯·布鲁图奉命征召一支新军,由一个罗马军团、一万名盟国和拉丁联盟步兵和四百名骑兵组成,镇守艾特鲁里亚。卢奇·埃米略掌管海军,将从上一年的司法官马克·朱纽斯那里接手二十艘战舰及其船员,他本人将征召一千名海军和二千名步兵,率领他们和水师一起开赴亚洲,接管盖约·李维的舰队。两西班牙和撒丁岛总督任期延长一年,继续指挥原有的军队。本年,西西里和撒丁岛被核定交纳十分之二的粮食。所有在西西里征收的粮食全部运往埃托利亚,交给那里的军队;从撒丁岛征收的粮食一半运往罗马,一半运往埃托利亚,用途与西西里粮食一样。

3.执政官们奉命在离开罗马、到辖区赴任之前,根据祭司团的指示,对灾异进行禳祓。在罗马,光明女神朱诺庙遭雷击,屋顶和折叠门毁坏严重。在普提奥利,城墙和城门多处遭雷击,二人被劈死。在努尔夏,有证据清楚地证明,那里突然平地起风暴,杀死了两名自由人。艾特鲁里亚人报告,他们的国家下了泥雨;雷亚特人报告骡子产仔。这些异象都得到了禳祓,拉丁节重新举办,原因是应该给劳伦顿人的祭肉没有给。出于宗教上的恐惧,他们还举行了祈祷活动。十委会在查阅圣书后指示应该祭祀哪些神明。祭祀仪式上使用了自由出身、父母双全的少男少女各十名,十委会在夜里用乳汁做了献祭。

在离开罗马之前,普布留斯·科尼略·斯基皮奥·阿非利加努斯在卡皮托上建起一座拱门,拱门面朝上山的路,上有七尊雕像和两匹马的造型,拱门前有两座大理石蓄水池。在此期间,马纽斯·阿基略派两个大队的士兵把四十三名埃托利亚头面人物押送罗马,这其中就有达莫克里托和他的兄弟。他们被送往劳图米埃监狱,也就是采石场。卢奇·科尼略执政官命令押送的士兵随后返回军队。埃及国王托勒密和王后克利奥帕特拉遣使祝贺马纽斯·阿基略将安条克逐出希腊,并建议他们进军亚洲。他们说,不仅是亚洲,还有叙利亚都陷入恐慌。埃及国王和王后唯元老院马首是瞻。元老院向国王王后致谢,使者每人获赠四千阿斯。

4. 执政官卢奇·科尼略料理完罗马的事务,在公民大会上发布告示,他亲自征召的补充军队,以及代司法官奥卢斯·科尼略在布鲁提翁统领的军队必须在六月十五日在布林迪西与他会合。他任命了三名副将:塞斯都·狄吉提、卢奇·阿普斯蒂和盖约·法布里奇·卢斯基努斯,他们奉命从沿海各地调集战舰,到布林迪西集结。万事俱备,他身着戎装从罗马出发。大约五千名罗马和盟国志愿者前来送行,并报上他们的名字。他们从前是普布留斯·阿非利加努斯的部下,已经服完兵役。执政官出征之时,正值阿波罗运动会举行,在六月十五日前五天,天空宁静,中午,太阳昼晦,月亮从太阳的球体下穿过。海军统领卢奇·埃米略·雷吉卢斯同时出发。元老院命令卢奇·奥伦库雷建造三十艘五列桨、二十艘三列桨战舰,因为有消息说,上次海战后,安条克正在组建一支更大的舰队。

埃托利亚使者从罗马带回消息,和平无望,于是不顾面向伯罗奔尼撒地区的整个海岸正在遭到阿凯亚人的蹂躏,占领了科拉克斯峰,以阻止罗马军队通过。他们确信,来年开春罗马军队将回来围攻瑙帕托斯。面对危险,他们已经顾不上损失了。阿基略知道,敌人已料到这一点,因而认为出敌不意围攻拉米亚是更好的方略。那里的驻军在菲利普的围攻下已濒临绝境,不虞他有此举,当时正疏于防范。他从艾拉泰亚出发,先在敌人境内的斯贝克河边扎营,第二天夜里,他拔营出发,在黎明时将该城团团包围,发动进攻。

5. 可以想象,城里一片惊慌。然而,被围攻的人在这突如其来的事件面前显示出超常的决心,男人们战斗,女人们把各种武器和石头送上城墙。尽管多处地方很快被架上云梯,当天,他们却守住了城市。中午时分,阿基略下令把军队撤回军营。吃饱休息好后,他在作战会议上通知大家:天亮前做好准备,不拿下该城绝不回营。第二天,和前一天的时间一样,他们开始在更多地方发起进攻,城里驻军在体力、武器、尤其是士气开始衰竭,几小时后,城市陷落。

在城里找到的掠获物一半被打包出售,其余的被分给士兵。他随后召开会议,确定下一步的行动。在科拉克斯隘口被埃托利亚人控制的情况下,没有人赞成向瑙帕托斯进军。然而,阿基略并不想在这个夏季里无所事事,埃托利亚人没有从元老院那里得到的和平,他也不想因为他的无所作为而让他们得到。他决定围攻安菲萨,军队从赫拉克利亚开过奥塔。他在城前扎营,开始攻城。他没有像攻取拉米亚时那样发起总攻,而是步步为营。攻城锤在多处地点同时上马,尽管城墙被撞得摇摇欲坠,城里人却从未尝试过对付这种机械。他们完全寄希望于武器和勇敢,频频出击,不仅罗马士兵,就连那些操作攻城机械的人也深受其扰。

6. 城墙多处地方被撞塌,就在此时,消息传来,他的继任者已经率领军队在阿波罗尼亚登陆,正在穿过艾皮罗斯和帖萨利。新执政官带来了一万三千名步兵和五百名骑兵,已经抵达马利亚湾,从那里派人去命令胡帕塔人投降。胡帕塔人回答道,没有全体埃托利亚人的同意,他们什么也不会做。安菲萨尚未收复,他不想在胡帕塔耽搁时间,因此,他派兄弟阿非利加努斯先行一步,随即率领军队赶赴安菲萨。他抵达前不久,安菲萨人弃城。该城大部分已经没有城墙保护,所有武装和非武装人员撤入卫城,认为那里坚不可摧。

执政官在距城六里扎营,雅典使者求见。如前所述,阿非利加努斯先行一步。他们先参见阿非利加努斯,随后参见执政官,为埃托利亚人求情。阿非利加努斯的语气比较温和,他已经把目光投向亚洲和安条克国王,因此希望能够体面地结束埃托利亚战争。他建议雅典人不仅要说服罗马人,也要说服埃托利亚人,让大家都选择和平,摒弃战争。埃托利亚人接受雅典人的建议,迅速从胡帕塔派来一个大型代表团。他们先与阿非利加努斯举行会晤,他的话提振了他们对和平的希望。他说:先是西班牙,后来是非洲,许多国家和城邦寻求他的保护,他们对于他的印象更多的是宽大仁慈而不是军事造诣。

眼看问题解决,执政官却在会见时给出他们被元老院驱逐时所得到的同样的答复。埃托利亚人感觉五雷轰顶,仿佛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话,觉得无论是雅典使者的求情,还是阿非利加努斯的有利答复,都没有产生任何效果。他们说,他们得征求同胞的意见。

7. 他们回到胡帕塔,不知如何是好。他们支付不起一千塔兰盾的罚金,无条件投降,又怕自己的人会受到严厉惩罚。因此,他们命令同一拨代表回去找执政官和阿非利加努斯,问是不是真的会答应他们和平,而不是虚晃一枪,让不幸的人彻底死心,那就要么减少一部分赔款,要么无条件投降不及于个人。他们没能说服执政官改变主意,代表团无功而返。雅典使者陪他们回来,雅典首席代表艾克德莫让垂头丧气、怨天尤人的埃托利亚人打起精神,建议他们要求一个六个月的休战期,以便派遣使团去罗马。他说这一推迟不会加重他们目前的不幸,因为他们的境况已经不能再坏了。相反,随着时间的推移,可能会有很多机会出现,从而改善他们目前的处境。根据艾克德莫的建议,同一个代表团再次出访罗马军营。他们先参见阿非利加努斯,通过他的引荐,从执政官那里得到他们想要的时间。

安菲萨之围解除,马纽斯·阿基略把军队移交给执政官,离开战区。执政官从安菲萨回到帖萨利,准备率军经马其顿和色雷斯进入亚洲。

阿非利加努斯对他的兄弟卢奇·斯基皮奥说:“我也赞成你所选择的路线,卢奇·斯基皮奥。但是,这件事要取决于菲利普的态度。如果他忠诚于我们的国家,就会同意借道,在行军途中为我们提供各种补给和支援。如果他背叛我们,你在色雷斯去哪里都不安全。因此,我认为必须先试探国王的态度。如果派个人突然去找他,在没有预案的情况下,探知事情是最容易的。”提贝里·森普罗尼·格拉古获选担当此任,当时他还是个年轻人,正处于人生最活跃的阶段。他多匹马接力,疾如闪电,从安菲萨出发,第三天便抵达佩拉。

国王正在举办宴会,酒意微醺,在这种状态下,无人怀疑他会心存狡诈。他的客人当时获得友好的款待,第二天,便看到粮草已经备齐,桥梁搭好,不好走的路得到加固。格拉古像来时一样快马加鞭带回消息,在陶马奇与执政官相遇。全军欢呼雀跃,信心十足进入马其顿。那里一切齐备,抵达时,国王摆出豪华的皇家仪容迎接他们,和他们一起行军。国王既殷勤,又有礼貌,颇得阿非利加努斯好感。阿非利加努斯除拥有其他优异品质外,对好客而不尚奢华并不反感。他们穿过马其顿和色雷斯,来到赫勒斯滂,菲利普陪伴一路,军需一应俱全。

8. 科鲁科斯海战后,安条克整个冬天都忙于备战,他尤其关注舰队的整备,以免彻底失去对海洋的控制。他想起自己是在罗德斯舰队不在的情况下被击败的,下一次,他们肯定不会再迟到。一旦这支舰队加入,他就需要拥有大量的战舰,才能和敌人在人员和规模上持平。为此,他派汉尼拔到叙利亚调来腓尼基海军,给波吕泽尼达下达命令,上一次他没把仗打好,现在他应该努力修复战舰,添置新舰。安条克在普鲁吉亚过冬,多方招集辅助军队。他甚至派人到加拉提亚招兵买马。当时,那里的人比现在好战,经过多个世代的迁移,高卢人的秉性仍未绝灭。他让他的儿子塞留科率军镇守埃奥利亚,威慑那里的沿海城市。一边是在佩加蒙的欧美尼斯,另一边是在博凯亚和艾鲁特莱的罗马军队,都在鼓动这些城市起来造反。如前所述,罗马舰队在卡奈过冬。隆冬时节,欧美尼斯国王率领二千名步兵和一百名骑兵来到这里。他说图亚提拉附近的敌国领土有大量战利品可得,说服李维拨给他五千兵马。几天后,他们带回大量掠获物。

9. 这时,博凯亚发生暴乱,有人试图鼓动那里的民众投靠安条克。舰队的冬令营是一项沉重的负担,从他们身上课征的五百件外套和五百件内衣也是个重负。恼人的粮食短缺迫使罗马舰队和驻军离开那里。在公民大会上鼓动居民叛投安条克的一派无所顾忌,元老院和高阶层人士认为他们应当忠于罗马人。但是,反叛的鼓动者对群众更有影响力。

罗德斯人鉴于他们上个夏季来迟,在春分日便任命同一位保西斯德拉托为统帅,率领三十六艘战舰前来参战。此时,李维率领三十艘战舰,和欧美尼斯国王率领的七艘四列桨战舰一起,从卡奈前往赫勒斯滂,准备运载将从陆地过来的军队。他先把舰队开入一个名叫“阿凯亚人的港口”,从那里航行到伊利翁,祭祀了雅典娜,友好地接待临近地区艾留斯、达达尼亚和罗特翁前来献城的使者。随后,他航行到赫勒斯滂入口处。他留下十艘战舰在阿布多斯对面镇守,率领其余舰队渡海前往欧洲,攻打塞斯多斯。军队靠近城墙,穿着祭司服的库贝勒祭司在城门口迎候他们。这些人说:他们乃圣母的仆人,奉女神之命,前来请求罗马将军饶过本城。他们没有受到伤害,很快,元老院和长官们出城投降。舰队随后渡海到阿布多斯,在公民大会上,该城民众没有表达出和平的意愿,舰队开始准备攻城。

10. 按下赫勒斯滂发生的事不提。国王的海军统领波吕泽尼达是罗德斯的流亡者,听说其祖国的舰队已经起航,指挥官保西斯德拉托在一次公开演讲中对他出言不逊,不觉醋意大发,日思夜想中全部是如何以行动打对手的脸。他派了一个熟人去告诉保西斯德拉托,如果被允许,他会帮保西斯德拉托和他的祖国干一件大事,还说保西斯德拉托可以帮忙,让他回国。保西斯德拉托感到惊讶,问怎么做。来人要求保西斯德拉托做出保证,要么参与密谋,要么保密。在得到保证后,来人告诉他,波吕泽尼达愿意将国王的整个舰队,或至少是大部分交给他;作为回报,他只要求能让他回国。兹事体大,保西斯德拉托将信将疑。他前往萨莫斯的帕诺莫斯,准备彻底检视这一建议。那个代理人在双方之间来回穿梭,保西斯德拉托还是不放心,直到波吕泽尼达当着他派去的人的面写下他答应要做的事,封口并盖上封印。这么一来,保西斯德拉托认为这个叛徒是真的和自己绑在一起了。因为,他是国王的手下,绝不会荒谬到签上自己的名字、自证其罪的程度。

这一子虚乌有的背叛计划就此敲定。波吕泽尼达说,他不做任何准备,不会让大量桨手或者水兵上船。他借口维修,会把一些战舰拖上岸,把其他战舰开往附近的港口,只在以弗所港前面的水域布置一些战舰,若有必要,他会命令这些战舰出战。保西斯德拉托听说波吕泽尼达给自己的舰队放羊,自己也马上照办了。他派一部分战舰去哈利卡纳索运给养,派另一部分到萨莫斯,自己留在帕诺莫斯,等待叛徒发出进攻的消息。波吕泽尼达假装疏忽大意,鼓励保西斯德拉托犯错。他把一些战舰拖上岸,给人感觉他准备把其他的也拖到船坞修理。他没有调集在以弗所冬令营里的桨手,却在马格尼夏秘密集合船员。

11. 碰巧,有一名安条克的士兵以私事为名来到萨莫斯,被当作间谍抓了起来,送往帕诺莫斯交给海军统领。当被问及以弗所的情况时,此人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想背叛自己的国人,把实情全部交代了:舰队就驻扎在港口,装配齐全,准备出海;所有的桨手都被派往马格尼夏的西普洛斯;被拖到岸上的战舰少之又少;船坞关闭,舰队的事从未像现在这样得到细心打理。保西斯德拉托已经有了先入为主之见,盲目相信,心存侥幸,并不把这些说法当真。

波吕泽尼达把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连夜从马格尼夏调来桨手。白天,他呆在港口里不动,因为他不想让人看见舰队离开。他匆匆将拖上岸的战舰放下水,太阳一落山,便率领七十艘带甲板战舰出海。舰队逆风而行,在天亮前抵达普格拉港。基于相同的原因,他白天趴着不动,当晚,他航抵萨莫斯。他命令一个名叫尼坎德的海盗首领率五艘战舰前往帕利诺罗斯,在那里率武装人员抄近道前往帕诺莫斯,去抄敌人的后路。同时他把舰队分成两股,以便控制海港入口处的两边。他开始进攻帕诺莫斯。

一开始,保西斯德拉托被打懵了,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但他毕竟是个老兵,很快就恢复镇静。他判断在陆上比在海上更容易击退敌人,因此,他把军队分成两股,开到海角上。这里的海角有两个分叉,朝大海延伸,形成港口。他认为从两边射击,可以轻而易举地击退敌人。但是,尼坎德已经在陆地上恭候多时,坏了他的好事。他突然改变计划,命令所有人上船。这一下士兵和水手全乱套了,他们发现自己被海陆两面同时包围,因此几乎是逃上船去的。保西斯德拉托认为,逃生的唯一办法是杀出狭窄的入口,冲向开阔的海域。他的人登舰后,他带头,命令其他战舰跟上,桨手猛力划桨,朝海港的出口冲去。就在他的战舰即将冲过港口之时,波吕泽尼达率领三艘五列桨战舰将其围住。战舰被撞坏沉没,敌人的投射器纷如雨下,保西斯德拉托力战而死。其余的战舰有的在港口外、有的在港口内被俘,还有一些正要离岸,被尼坎德俘获。只有五艘罗德斯和两艘科斯的战舰成功逃脱,他们在船头伸出的两根杆子上架一口铁盆,上面烈火熊熊,敌人怕船着火,为他们让开一条道。

赶来增援的艾鲁特莱舰队在萨莫斯附近遇到了正在逃跑的罗德斯战舰,改道前往赫勒斯滂,与罗马军队会合。大约此时,塞留科占领博凯亚,城里哨兵打开一扇城门,把城市出卖给敌人。出于恐惧,库迈及同海岸的其他城市叛投塞留科。

12. 按下埃奥利亚发生的事不提。国王在阿布多斯的守军已经抵抗罗马军队的围攻多日,所有人都疲惫不堪。该城长官在守军统领菲洛塔斯的许可下,开始与李维谈判投降的条件。由于双方在国王的军队是否可以带着武器离开这个问题上一直谈不拢,谈判悬而未决。受罗德斯海军战败消息的干扰,谈判被搁置。李维担心,波吕泽尼达受到刚刚取得的重大胜利的鼓舞,会突袭停泊在卡奈的舰队,因此,他解除对阿布多斯的围困和对赫勒斯滂的防卫,撤走停泊在卡奈的战舰。此时,欧美尼斯也来到艾莱亚。李维率领整个舰队以及前来与之会合的两艘米图勒尼三列桨战舰前往博凯亚。他听说该城由国王一支强大的军队驻守,塞留科的军营又离此不远,便转而劫掠沿海地区,匆匆把以人员为主的掠获物搬上船,等待欧美尼斯和他的舰队赶来会合。之后,他全速驶往萨莫斯。

罗德斯舰队覆灭的消息传来,起初,举国震惊,悲痛莫名。他们不仅失去战舰和士兵,还失去了他们最优秀的青年。保西斯德拉托在国人中享有极高的威望,许多杰出青年主要是受其人格的影响而参军。后来,当意识到他们是被人出卖,而且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国人,他们的悲痛就变成了愤怒。他们立即派出十艘战舰,几天后,又派出更多,由欧达莫斯率领。他们认为,欧达莫斯尽管不如保西斯德拉托善战,却更加小心和冷静。

罗马人和欧美尼斯国王先把舰队开往艾鲁特莱,在那里停留一个晚上。第二天,他们抵达科鲁科斯海角,准备从那里前往萨莫斯岛最近的地区。他们没有等待太阳升起、让舵手们可以了解天气情况便出海了,途中,风向从东北转北风,舰队在风暴中飘摇。

13. 波吕泽尼达想当然地认为,敌人会来萨莫斯与罗德斯舰队会合,因此,他从以弗所出发,第一站停靠穆昂尼索斯,从那里开往他们称之为马克里斯的岛屿,目的是当敌人的舰队经过的时候,他方便攻击掉队者,或者从后面向舰队发起进攻。当看见罗马舰队被风暴刮散时,他一下子就想到,这是一次进攻的好机会。但是不多久,风力增强,海浪滔天,他发现自己根本就追不上敌舰,因而转朝埃塔利亚岛航行,准备在第二天敌人前往萨莫斯时,在大海中攻击他们。

少数罗马战舰天黑时进入一个被遗弃的萨莫斯海港,其余的战舰在海上颠簸了一整夜,终于开进同一个港口。在从乡民那里得知敌人的舰队停泊在埃托塔利亚后,他们开会讨论,是立即向敌人发起进攻,还是等待罗德斯舰队到来。

进攻被推迟,他们决定回到他们出发的地方科鲁科斯。波吕泽尼达停留了一些时间,什么也没做成,亦回以弗所去了。罗马人见海上没有敌踪,于是把舰队开往萨莫斯。几天后,罗德斯舰队也来到这里。为了表明他们等的就是这个,舰队立即出发,向以弗所开去。他们的目的是要么与敌人决一死战,要么,如果敌人拒绝出战,可以逼其示弱,这对于亚洲城邦的心理影响巨大。

舰队在出海口并排列阵,没有一艘敌舰出来应战。舰队随后分开,一部分停泊在海港入口处,另一部分让士兵登陆。这些士兵劫掠了大片乡村地区,正当他们满载掠获物回来时,以弗所驻军、马其顿人安卓尼科在离城墙不远处袭击了他们,夺走他们大部分掠获物,将他们赶到海岸边和战舰上。第二天,罗马人在中途布下埋伏,一队士兵走到城前,准备引诱马其顿人出战。敌人担心有诈,不敢出来,罗马人回到战舰上。敌人避免在陆地和海上交战,舰队回到出发地萨莫斯。司法官随后把两艘罗德斯三列桨战舰和两艘意大利盟邦的战舰交给罗德斯人艾皮克拉特指挥,守卫克帕勒尼亚海峡。斯巴达人胡布里斯达纠集一伙克帕勒尼亚青年在那里从事海盗活动,导致从意大利来的补给断供。

14. 艾皮克拉特在派琉斯见到正准备去接管舰队的卢奇·埃米略·雷吉卢斯,得知罗德斯舰队战败的消息。他只有两艘五列桨战舰,因此,他带着艾皮克拉特和他的四艘战舰前往亚洲。几艘雅典的无甲板战舰随同前往。他渡过爱琴海,抵达开俄斯。半夜,罗德斯人提马西克拉特带着两艘四列桨战舰从萨莫斯过来。他告诉埃米略,自己是被派来护送他的,因为国王的舰队经常从赫勒斯滂和阿布多斯出发袭击商船,使得在这片海域航行极不安全。在从开俄斯前往萨莫斯途中,两艘罗德斯四列桨战舰奉李维之命前来迎接埃米略,欧美尼斯国王也派出两艘五列桨战舰前来接驾。埃米略抵达萨莫斯,从李维那里接手指挥权,在做完日常的献祭后召开军事会议。他第一个征求盖约·李维的意见,李维说,最中肯的建议是告诉别人,在同样情况下他会怎么做。他本来准备把整个舰队开往以弗所,把装有压舱物的运输船也开过去,沉入海港的入口处。狭窄的水道更容易封锁,因为海港的入口变成小河一般,又长又窄,有很多浅滩。这样就可以切断敌人和大海之间的联系,使他们的舰队成为摆设。

15. 该计划没有得到任何与会者的赞成。欧美尼斯国王问道:沉船堵住入海口之后,他们干什么呢?他们的舰队闲着,是去援助盟邦,威慑敌人,还是继续用整个舰队封锁港口?如果他们离开,敌人肯定会把沉船打捞上来,开放港口,这要比封锁容易得多。如果做完这一切,他们还要留下,那么,封锁港口又有什么好处?正相反,敌人将在一个安全的港湾和一座富庶的城市舒舒服服度过夏天,来自亚洲的供应应有尽有,而罗马人却要在大海上承受风吹浪打、物资匮乏之苦,日夜看守,不敢松懈。这样做不能封锁住敌人,只会捆住自己的手脚。

罗德斯舰队统领欧达莫斯只表示他不赞成该建议,并不提出他自己的建议。罗德斯人艾皮克拉特建议先别管以弗所,派一部分舰队到吕基亚,把该地区首府帕塔拉纳入到罗马的同盟条约中。这样做有两个重要意义:首先,罗德斯与对面的国家确立和平关系,可以全身心投入对安条克的战争;其次,可以把敌人在吕基亚装配的舰队封锁起来,阻止他们与波吕泽尼达会师。这个建议影响的人最多。尽管如此,会议决定,雷吉卢斯率领全部舰队前往以弗所港,给敌人造成恐慌。

16. 盖约·李维奉命率领两艘罗马五列桨战舰、四艘罗德斯四列桨战舰和两艘斯穆尔纳无甲板战舰前往吕基亚。他奉命先造访罗德斯,把他的整个计划告知那里的政府。所过之处,米勒托斯、闵多斯、哈利卡纳索、克尼多斯和科斯,无不认真执行他的命令。他到达罗德斯,向当地官员解释他到访的目的,同时征求他们的意见。所有的人都同意他的计划,还为他提供了三艘四列桨战舰,之后,他前往帕塔拉。

起初,海上刮的是顺风,把他们吹到离城市很近的地方,于是,他们想搞一次突袭。但是后来风向突变,浊浪滔天,他们努力用桨把船划到陆地边上,却找不到安全的锚泊地,海面不平静,天又黑了,他们也无法在港口外的水域航行。因此,他们绕过该城,改道前往博尼科斯港。那里距离帕塔拉不到两里远,可以躲避巨浪。但这里身后是峭壁,城里人和国王的驻军立即占领了该地。尽管登陆地崎岖难行,李维还是派出一队由伊萨人和斯穆尔纳轻装步兵组成的辅助军队前去驱逐敌人。一开始,敌人的人数少,双方只是互相投掷武器,谈不上开打,这支军队足以应付。后来,更多的人从城里涌来,最后更是倾城出动,李维开始担心,不仅辅助军队会被敌人消灭,就连舰队都受到来自陆地的威胁。因此,他不仅把士兵和海员派上去,还把桨手也武装了起来。尽管如此,战斗依然胜负难分。许多士兵阵亡,卢奇·阿普斯蒂也在混战中倒下。最后,吕基亚人被击溃,赶回城去。罗马人取得惨胜,回到战舰上。

他们随后开往特尔美索斯湾,这里一边是卡里亚,另一边是吕基亚。所有进攻帕塔拉的想法通通被抛弃,罗德斯人被打发回家,李维沿亚洲海岸航行,来到希腊。当时,斯基皮奥在帖萨利。他准备在与斯基皮奥见面后,返回意大利。

17. 尽管埃米略自己被风暴赶出以弗所,徒劳无功返回萨莫斯,但是,当他听说征讨吕基亚的计划已经被放弃,李维返回意大利,认为帕塔拉之战无果,耻莫大焉,于是决定率领舰队全力进攻帕塔拉。他经过米勒托斯及属于盟邦的沿海地区,在巴古利亚湾登陆,准备占领亚索斯。安条克的一支驻军控制着该城,罗马军队劫掠了周边的乡村地区。他随后派人去与城里的官员及首要人物会面,了解他们的意向。在得到他们无权决定的回答后,他开始围攻该城。在罗马人中间有一些亚索斯流亡者,这些人成群去向罗德斯人求情,请求他们别让一座无辜的城市被毁灭。他们说,这座城市是他们的邻邦,与他们还有血缘关系。他们自己因为忠诚于罗马而被驱逐,留下来的那些人被驱逐他们的同一股势力所控制。亚索斯人的愿望是相同的,只想挣脱国王的奴役。罗德斯人被他们的请求所感动,请来欧美尼斯国王做帮衬,同时向埃米略说明他们与该城居民的关系,以及城里人在国王驻军控制下的不幸处境,终于说服埃米略放弃攻城。

该地区的其他城市已经平伏,舰队离开亚索斯,沿亚洲海岸航行,来到罗德斯对面的港口洛鲁马。在这里,先是护军们窃窃私语,后来就传到埃米略的耳朵里,说舰队远离以弗所,离开他们的战争,敌人被留在后面不受控制,可以随心所欲攻击他们周边的盟国城市。这些话打动了埃米略,他把罗德斯人叫来,问是否整个舰队都可以在帕塔拉港停泊,回答是不可以,这给了他一个放弃计划的借口,他率领舰队返回萨莫斯。

18. 整个冬季,安条克之子塞留科把军队驻扎在埃奥利亚,即为支援盟邦,也为劫掠那些不愿归顺的城市。欧美尼斯国王远离自己的国家,正在和罗马人以及罗德斯人一起进攻吕基亚沿海地区,因此,他决定入侵欧美尼斯的领地。他先是率军侵入艾莱亚,但在劫掠一番后放弃进攻该城的企图,率军围攻王国的首府和心脏佩加蒙。一开始,阿塔洛斯把前哨布置在城外,派骑兵和轻步兵骚扰而不是阻止敌人。不久,他在小规模交手中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敌人的对手,于是把军队撤回城里,围城开始。

大约此时,安条克率领一支多国大军离开阿帕美亚,先在萨迪斯扎营,后来驻扎在离塞留科不远的地方、凯科斯河的源头。他的军队中最可怕的部分是四千名高卢雇佣兵,他命令这支军队和其他一些部队混合在一起,彻底破坏佩加蒙周边地区。消息传到萨莫斯,欧美尼斯被一场发生在自己国内的战争召回,率舰队来到艾莱亚。他发现这里有一些整装待发的轻装骑兵和步兵,便把他们当护卫,在敌人发现他到来、采取行动之前直奔佩加蒙而去。双方重新开始出击和交手,欧美尼斯明确避免发生决战。几天后,罗马和罗德斯混合舰队从萨莫斯来到艾莱亚增援国王。安条克得知消息,这些军队在艾莱亚登陆,大量战舰在一座港口集结,又听说执政官已经率军抵达马其顿,正在为渡过赫勒斯滂做准备,认为自己应该展开谈判,以免同时遭到海陆攻击。为此,他在面向艾莱亚的一处高地上扎营,把所有的步兵留在那里,率领六千名骑兵下到城墙前面的平地,派一名传令官去找埃米略,告知他希望议和。

19. 埃米略派人到佩加蒙去找欧美尼斯,同时要求罗德斯人也在场,就此进行协商。罗德斯人不反对和谈,欧美尼斯却说:这个时候议和不体面,也解决不了问题。他说:“我们正在遭到围攻,兵临城下,有何面目接受和平条件?还有,执政官不在场,没有元老院的授权和罗马公民大会的批准,我们签订的和约对谁有效?我问你,假如你签了协议,你是立即回意大利,带走舰队和军队,还是等待执政官的决定、元老院的态度或者公民大会的命令?放弃战争,你还得留在亚洲,你的军队还得进驻冬令营,盟邦为了提供军需还得耗尽财力。然后,那些有权做决定的人心血来潮,我们还得把战争再来一遍。本来,如果我们保持目前的势头不放松,再有神明保佑,在冬季到来之前就有望结束战斗。”

这个意见被采纳,安条克得到答复,在执政官到来之前,和谈无法进行。安条克议和不成,先是蹂躏了艾莱亚的土地,接着又劫掠了佩加蒙地区。他把儿子塞留科留在那里,率军入侵阿德拉穆提翁,从那里开往另一个富庶的城市,该城名叫底比斯平原,因出现在荷马史诗而著名。国王的士兵从来没有在亚洲的其他地方找到如此多的掠获物。与此同时,埃米略和欧美尼斯也率领舰队来到阿德拉穆提翁,保卫该城。

20. 这时,正巧一千名阿凯亚步兵和一百名骑兵来到艾莱亚,他们由狄奥帕尼率领,一上岸便被阿塔洛斯派人连夜领进佩加蒙。他们都是老兵,其指挥官是菲洛婆门的弟子,菲洛婆门乃是当时希腊最杰出的将领。他们让兵马休息两天,同时观察敌人的哨位,了解对方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前进和后退。国王的军队总是前进到该城所在的山的脚下,这样,城里没有人冲出来,由于距离太远,也不会朝他们投掷标枪,他们就可以不受阻拦地劫掠身后的乡村地区。人们被赶进城里,因为害怕而不敢出来,国王的军队对他们的鄙视与日俱增,警惕性也就松懈了。多数人不给马上马鞍或者缰绳,带武器和站岗的只是少数。其余的人偷偷溜号,遍布原野。有人玩游戏,做锻炼,有人在树荫下吃喝,有人甚至倒地睡觉。狄奥帕尼从高高的佩加蒙城上把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命令部下拿起武器,在某城门集合。他去找阿塔洛斯,说他准备攻打敌人的前哨。阿塔洛斯看到他要以一百名骑兵对付敌人的六百名,以一千名步兵对付四千人,很不情愿地同意了。狄奥帕尼出了城门,在距离敌人不远处找了个地方停下,等待机会。

佩加蒙人认为这不是大胆,简直是疯了。敌人观察了他们片刻,一见他们没有动静,便像往常一样吊儿郎当,还嘲笑他们人少。狄奥帕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他的部下保持安静,仿佛是带他们出来到处看看。但是,当他发现敌人离队,立即命令步兵尽快跟上,他和他的小队走在骑兵的前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敌人,骑兵和步兵齐声发出呐喊。不仅受到攻击的敌人吓坏了,连马也受惊了。马挣脱缰绳,造成大面积混乱。一些马确实没有受惊,但还是很难给它们上马鞍,带笼头,或者骑上去。阿凯亚人造成的恐怖程度与他们的骑兵数量根本不成比例。接着,步兵队列整齐,向敌人发起进攻。敌人因为大意而分散,几乎是半睡半醒。接下来,平原上到处是逃跑和杀戮。狄奥帕尼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可能追杀敌人,之后返回驻地,为阿凯亚人赢得了巨大的荣誉。佩加蒙的男人和女人都在城墙上看到了这一幕。

21. 第二天,敌人的前哨后撤了半里地,布置得更加井然有序。阿凯亚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再次出城,停留在同一个地方。有好几个小时,双方都在紧张等待对方的进攻,仿佛这随时会发生似的。太阳下山前不久通常是回营的时间,国王的军队排出密集队形,开始以行军而不是战斗队列撤退。狄奥帕尼原地不动,直到他们消失在视野里。随后,他以上一次同样的速度向敌人的后卫猛扑。敌人再一次陷入绝望和混乱,尽管后面的人正在遭到杀戮,却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战斗。他们被乱哄哄地逐入军营,行军过程秩序全无。阿凯亚人的果敢行动迫使塞留科拔营,撤离佩加蒙。

安条克得知罗马人和欧美尼斯前来保卫阿德拉穆提翁后,没有再染指那个城市,但他蹂躏了与之相邻的乡村地区。接着,他攻陷米图勒尼人的殖民地佩莱亚;科顿、科鲁勒诺、阿普罗迪夏和克雷尼被他一鼓而下。他随后经图亚提拉回到萨迪斯。塞留科留在海边,成为一方的梦魇和另一方的保护者。罗马、欧美尼斯和罗德斯混合舰队先到米图勒尼,后到他们此行出发地艾莱亚。在前往博凯亚的途中,他们在离博凯亚不远处的巴凯岛登陆。他们劫掠了这里的庙宇和雕塑,该岛这样的景观特别多,这些从前他们是不碰的。随后,他们渡海来到该城。各将领从多处发起进攻,却发现如果没有围城工事,单靠武器和云梯根本攻不下来。安条克派来三千名援军随后进城,他们立即撤围,舰队撤往岛屿。除了劫掠了附近的敌人农村外,他们一事无成。

22. 他们决定让欧美尼斯回家,做好迎接执政官和他的军队渡过赫勒斯滂的一切准备;罗马和罗德斯舰队开回萨莫斯并驻扎在那里,确保在以弗所的波吕泽尼达不会轻举妄动。欧美尼斯国王返回艾莱亚,罗马和罗德斯舰队前往萨莫斯。司法官的兄弟马克·埃米略在那里去世。

葬礼结束后,罗德斯人启航,他们有自己的战舰十三艘,科斯人的五列桨战舰一艘,克尼多斯一艘四列桨战舰,准备对付据说正在从叙利亚开来的舰队。欧达莫斯和来自萨莫斯的舰队抵达前两天,另一支由十三艘战舰组成的舰队在潘菲利达的指挥下已经出发,前去迎战同一支叙利亚舰队。他们带着四艘用于保卫卡里亚的战舰,解除了国王军队对戴达拉和多个佩莱亚要塞的围困。他们决定,欧达莫斯必须立即出发,还为他增派了六艘无甲板战舰。他当即启航,全速前进,在一个叫作马吉斯特的港口赶上第一梯队,合二为一,开往帕塞利斯,决定在那里等待敌人到来。

23. 帕塞利斯位于吕基亚和潘普利亚交界,它的一头远远地扎进大海,是从基利基亚到罗德斯的人所能看到的第一片陆地,从这里可以看见远处驶来的战舰。主要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被他们选中,作为邀击敌人舰队的地方。但这个地方不健康,当时又正值盛夏,臭气熏天,疾病开始猛烈传播,桨手受害尤烈,这是他们所没有预见到的。因担心染上瘟疫,他们离开这里。他们沿潘普利亚湾航行,在欧鲁美顿河口停泊。他们从阿斯本多人那里得知,敌人就在西达。国王的舰队速度较慢,当时正是刮艾特西埃风的季节,风从西北方向迎面吹来。罗德斯人有三十二艘四列桨和四艘三列桨战舰;国王的舰队有三十七艘较大型战舰,其中有三艘七列桨和四艘六列桨战舰,此外,还有十艘三列桨战舰。他们还从瞭望塔上发现罗德斯人已近在眼前。第二天一早,两支舰队开出港口,做出一副要立即决战的样子。罗德斯人一绕过从西达伸向大海的那片海角,便看见了敌人,敌人也看见了他们。在国王这边,汉尼拔指挥朝向大海的左翼;贵族出身的阿波罗尼指挥右翼,他们已经把战舰并排列队。罗德斯人以长蛇阵形迎战,在最前面的是欧达莫斯所在的旗舰;卡里克利托垫后;潘菲利达居中。欧达莫斯看见敌人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便把战舰朝开阔的海域开去,命令后面的战舰开上来,组成战斗队形。这一调动一开始引起了混乱,因为他的战舰开得不够远,没有留下足够的空间,让所有战舰朝大陆方向排成一线。匆忙之间,他只带着五艘战舰迎战汉尼拔。其余的战舰接到列队的命令后,没有赶上来。靠近陆地一侧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后翼的战舰列队。正当他们还在忙乱之时,右翼已经与汉尼拔交上了手。

24. 但是,战舰的质量以及人员的航海素质很快就让罗德斯人摆脱困境。他们迅速朝深海推进,为后面上来的战舰让出靠近与陆地相连水域的空间。当他们的撞嘴撞向敌舰时,不是撞坏敌人的船首,就是扫掉敌人的船桨,或者干净利索地从敌舰中间穿过,攻击敌舰的尾部。国王的一艘七列桨战舰被一艘小得多的罗德斯战舰一击而沉,让敌人胆寒。右翼的敌人这时候无疑已经准备逃跑。汉尼拔在开阔的海域主要靠战舰数量上的优势紧逼欧达莫斯,后者则在其他方面都超越他。汉尼拔正准备包抄欧达莫斯的旗舰,就在这时,欧达莫斯发出信号,这种信号通常是用来召集分散战舰的。所有已经战胜了敌人右翼的战舰都赶过来援助自己的同伴,汉尼拔只得撤退,和自己一翼的战舰逃之夭夭。罗德斯人的桨手大部分生病,很快体力不支,无力追赶。他们正在船上吃饭,恢复体力,欧达莫斯发现,敌人用敞口船拖着多艘船体受损、不能使用的战舰,还有二十几艘没有受损的战舰,正在逃走。他从塔桥上让大家肃静,说道:“站起来,好好看看这幅特殊的景象。”大家全部站了起来,一见敌人正乱哄哄逃走,异口同声大叫道:追!欧达莫斯的战舰凸起多处,因此,他命令潘菲利达和卡里克利托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尽力追赶。他们追了很久,后来,汉尼拔因害怕被风刮到敌人的海岸上而紧贴陆地航行,他们这才转身回到欧达莫斯那里。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把一开始被撞坏的那艘七列桨战舰拖到帕塞利斯。随后,他们回到罗德斯,在庆祝胜利之时,他们相互埋怨,没有抓住机会,把敌人的整个舰队俘获或击沉。

汉尼拔受到此次战败的惊吓,尽管希望尽快与国王的主力舰队会合,却连吕基亚都不敢过。为了截住他的去路,罗德斯人派卡里克利托率领二十艘战舰前往帕塔拉和梅吉斯德港。他们随后命令欧达莫斯率领七艘所属最大型战舰前往萨莫斯,与罗马舰队会合,发挥他的影响力,说服罗马人围攻帕塔拉。

25. 胜利的消息传来,紧接着是罗德斯人的到来,让罗马人欢欣鼓舞。很显然,如果把罗德斯人的心头之患去掉,让他们腾出手来,就能保护那片海域的安全。但是,安条克已经离开萨迪斯,不允许他们放下伊奥尼亚和埃奥利亚不管,以免这些沿海城市被他的武力所摧毁。不过,他们还是派潘菲利达率四艘带甲板战舰前去加入已在帕塔拉的舰队。

安条克不仅从周边的城邦那里搜集援军,还派人带信给比图尼亚国王普罗夏,谴责罗马人侵入亚洲。他说:他们是来废除所有王权的,他们希望全世界只有罗马一个王国。菲利普和纳比斯都被制服了,他是第三个攻击目标。这场大火会蔓延开来,相互传导,直到吞噬一切。在他之后,下一个就是比图尼亚,欧美尼斯已经甘受奴役。

普罗夏深受触动,但是,执政官斯基皮奥的一封信又让他吃了定心丸。阿非利加努斯的来信更让他如释重负,信中历数了罗马人民如何增进其盟邦国王的权益,还列举其家族作为例子,劝诱普罗夏赢得他们的友谊。阿非利加努斯说:被他接纳为盟友的西班牙酋长后来当了国王。他不仅让马西尼萨夺回了他父亲的王国,还让他拥有了把他逐出王位的苏帕克斯的王国。现在,马西尼萨不仅是迄今为止非洲最强大的国王,还可以在地位和实力上比肩世界上任何一位君主。菲利普和纳比斯都是罗马的死敌,在战争中被提图斯·昆提打败。尽管如此,他们依然被准许统治自己的王国。去年,菲利普甚至被豁免了贡赋,他作人质的儿子也获得归还。由于罗马将领的纵容,他甚至占领了马其顿以外多座城市。纳比斯本来是可以保住自己尊位的,然而,他自己先是发了疯,后来又被埃托利亚人出卖,终于毁了自己。

以司法官身份统领海军的盖约·李维奉使出访比图尼亚,他为普罗夏做分析,指出罗马如何更有希望战胜安条克,与罗马做朋友如何更加令人尊敬,更符合长远利益,国王的决心就更加坚定了。

26. 安条克失去了与普罗夏结为盟友的希望后,从萨迪斯前往以弗所,视察了几个月前装配好的舰队。他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的海军打过胜仗,或者在这关口让他觉得胜算很大,而是因为他知道,他的陆军根本不是罗马军队和斯基皮奥两兄弟的对手。然而眼下希望也是有的。他听说大部分罗德斯战舰在帕塔拉,欧美尼斯国王又率领他的所有战舰到赫勒斯滂迎接执政官去了。此外,罗德斯舰队被人设套,在萨莫斯覆亡,这件事也给了他一定的信心。

基于这些情况,他们写信给波吕泽尼达,命令他抓住一切机会打一仗,他亲率陆军前往诺提翁。该城隶属科洛鹏,靠海,距离老科洛鹏大约二里。他想控制这座城市,因为它离以弗所太近,无论他在海上还是陆地上有什么动静,都瞒不过科洛鹏人的眼睛,通过他们,罗马人马上就会知道。他确信罗马人一听说该城被围,会立即率领他们的舰队从萨莫斯赶来解救他们的盟邦,从而为波吕泽尼达采取行动创造机会。因此,他开始围攻该城,从面海的两边同时发起进攻,把带防护的攻城锤推上去。科洛鹏人大惊,派人到萨莫斯去找卢奇·埃米略,央求司法官和罗马人民提供保护。埃米略长时间在萨莫斯无所事事,正在生闷气,万万没有想到,波吕泽尼达这个他挑战了两次不敢应战的人会找他打仗。欧美尼斯的舰队去帮助把执政官的军队运到亚洲,他却被科洛鹏捆住手脚,这忙不知何时能帮到头,想着就觉得丢人。罗德斯人欧达莫斯曾经说服他留在萨莫斯,当时他想去赫勒斯滂。欧达莫斯和其他军官劝其答应科洛鹏人的请求,说比起抛弃盟邦,把亚洲的陆地和海洋都交给安条克,放下自己负责的战争,跑到赫勒斯滂,为盟邦解围,战胜他从前的手下败将,从敌人手中夺过制海权要正当得多。赫勒斯滂有欧美尼斯的舰队就足矣。

27. 他们从萨莫斯启航,寻找补给。他们的存粮已经耗尽,因此,准备前往开俄斯。开俄斯是罗马军队的仓库,所有从罗马过来的运输船都开到这里。他们从萨莫斯城绕到岛屿的后面,其东北方就是开俄斯和艾鲁特莱。就在他们准备渡海之时,司法官收到一封信,告诉他大量从意大利运来的粮食已经抵达开俄斯,但是载酒的船只因为风暴被耽搁了。他又得到情报,特奥斯人正在为国王的舰队提供大量补给,还答应提供五千坛酒。司法官一听,立即改道,转投特奥斯,决定要么居民同意把为敌人准备的东西交给罗马人,要么就把他们当敌人对待。他们刚把船头朝向陆地,就看见穆昂尼索斯出现十五艘船。起初,司法官以为那是国王的舰队,赶忙去追。后来发现,那是些海盗船。这些人劫掠了科斯沿岸,正带着各种掠获物回来。当他们看见有舰队出现在开阔的水域时,立即逃跑。他们的速度很快,船体较轻,是专门打造的,又比较靠近陆地。因此,在被舰队追上前,他们已经逃往穆昂尼索斯。司法官不熟悉地形,紧追不放,想把他们逼出港口。

穆昂尼索斯是介于特奥斯和萨莫斯之间的一个海角,它有一座小山,底座很宽,山顶很尖,状如方尖碑。大陆上有一条狭窄的小道连接这里,路的尽头是被海浪侵蚀的峭壁,因此在一些地方,巨石悬在半空,盖住了停泊在那里的船只。军舰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站在悬崖上的海盗们射中,这一天就这样浪费掉了。天黑前不久,他们不再做这种无用功,第二天,他们抵达特奥斯。司法官在城市背后当地人称之为格莱斯蒂科的港口停泊,派兵劫掠城市周边的土地。

28. 特奥斯人眼睁睁看着敌人在蹂躏他们的领土,只得派代表带着求情者的标志去见罗马将军。他们极力辩解,说他们的国家从未在行动或者言语上对罗马有过不友好的表现,但是司法官强烈指责他们为敌人的舰队提供补给,又答应送给波吕泽尼达大量的酒。他还说,如果他们为罗马舰队提供同等数量的酒,他可以召回军队,停止劫掠。否则,他会拿他们当敌人对待。代表们带回这一不幸的答复,市政长官召开公民大会,协商如何应对。

巧合的是这一天,波吕泽尼达率领国王的舰队离开科洛鹏。他听说罗马舰队已经离开萨莫斯,追逐海盗进入穆昂尼索斯,此时正在特奥斯人的领土上劫掠,其舰队就停泊在格莱斯蒂科,于是在穆昂尼索斯对面一个被水手们称之为马克里斯的岛上的一座隐蔽的港口停泊。他侦察附近敌军的动向,一开始,他想像上次在萨莫斯封锁狭窄的入海口、击败罗德斯人那样,在这里击败罗马人。这里的地形也相似,两海角靠得很近,入口狭窄,两船几乎难以同时通过。波吕泽尼达准备连夜占领这个狭窄通道:在每个海角上部署十艘战舰,攻击从两边出来的敌舰;派其余的军队登陆,像在帕诺莫斯之战那样,在海上和路上同时打败罗马人。就在这时,特奥斯人答应了罗马人的要求,司法官认为最好是把舰队开进城市前面的港口,以便接手该批物资,波吕泽尼达的计划功亏一篑。据说这时发生了两船在入口处缠在一起、撞断船桨的事故,罗德斯人欧达莫斯指出外港存在弊端。还有一个原因也促使司法官把舰队转移,那就是安条克的军营离此不远,构成威胁。

29. 舰队开到城市,所有的人对敌人的到来都茫然无知,舰上的士兵和海员上岸瓜分物资,尤其是酒。大约到了中午,一个农夫被带到司法官面前,他告诉司法官,敌人的舰队这两天一直停泊在马克里斯岛,不久前还看到一些敌舰在活动,好像准备起航。司法官被这突然的消息所震惊,立即下令吹号,把散落在乡间的士兵召回,派护军到城里,催士兵和水手上船。现场大乱,如同着火一般,又像是城市被攻占。有人跑着叫人,有人赶着回到战舰上,军官的命令与喊叫声、喇叭声交织在一起,最后终于把人群弄上船。在一片混乱中,大家都找不到自己的战舰,也无法靠近。眼看就要引发陆地和海上的灾难,只见埃米略把他的帅舰驶向开阔的水域,其他战舰跟在后面,并排列队。欧达莫斯率罗德斯舰队等在岸边,有序接引大家上船,战舰准备一就绪,就离开港口。

就这样,最前面的部分在司法官的面前整队,后面的部分由罗德斯人带上船。最后,整条线顺序进入开阔水域,仿佛敌人就在眼前。他们航行到穆昂尼索斯和科鲁科斯角之间时,第一次发现敌人。国王的舰队以长条形前进,两舰并列。他们随后排成战斗队形,把左翼向外延伸,准备包抄罗马舰队。欧达莫斯指挥后翼,发现罗马舰队的前锋与敌人数量不对等,即将被包抄,于是把他的舰队开上去。罗德斯舰队是整个舰队中最快的,他们弥补了战线长度上的不足,欧达莫斯的战舰正对着波吕泽尼达所在的帅舰。

30. 这时候,整个舰队的各个部分都在战斗。罗马方面有八十艘战舰投入战斗,其中二十二艘属于罗德斯人。敌人有八十九艘战舰,他们有最大的战舰,其中三艘是六排桨,两艘七排桨。罗马海军在战舰的力量、舵手的技能上高敌人一头,罗德斯舰队在机动性和桨手的灵活方面占据优势。但是,最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是那些在前面挂着火盆的战舰,当他们在帕诺莫斯被包围时,这种装置救了他们,这一次成了他们取胜的主要手段。国王的战舰怕火,闪到一边以避免和敌人迎头相撞,这样,他们的撞嘴也就失去作用,还把船身暴露在敌人的打击之下。如果他们冒险撞上敌人,一大盆火倒进来,战舰立刻起火。所以,敌人更害怕火,而不是战斗。

然而,像在多数情况下那样,胜负的关键主要取决于士兵们的勇敢。罗马人冲过敌人的中央阵线,掉转头杀入正在与罗德斯人交战的敌人的后翼。片刻之间,安条克舰队的中央和左翼的战舰就被包围和击沉。他的右翼依然完整,没有迫在眉睫的危险,却被友军的惨状吓坏了。他们发现,其他部分已经被敌人包围,波吕泽尼达抛下舰队,正在逃走,便也迅速升起顶帆,搭乘顺风朝以弗所方向溜之乎也。此战中,敌人损失了四十二艘战舰,其中十三艘被罗马人俘获,其余的要么被烧,要么被击沉。罗马舰队有两艘战舰被击沉,多艘受损。一艘罗德斯战舰出了重大事故,被敌人俘获。它用撞嘴冲撞一艘西顿战舰,巨大的冲击力把自己舰上的铁锚摔了出去,上面的铁钩抓住了敌人的船首。这一事故引起巨大的混乱,罗德斯人想挣脱敌船的纠缠,用力撕扯缆绳,缆绳却缠住一边的船桨,把它们全扫掉了。受到他们攻击的敌舰趁该舰受损,将其俘获。

穆昂尼索斯海战的情况就是这样。

31. 安条克大惊,因为失去制海权就意味着他无力保护他的边远地区。他命令从吕西马凯亚撤军,以免那里的驻军被罗马军队消灭,这一举动后来被证明是一招臭棋。这是因为,他不仅可以在初次攻击中守住吕基马奇亚,甚至可以坚持一整个冬天。通过拖时间,把围攻者拖垮,再借机议和。

海战失利后,安条克不仅放弃了吕西马凯亚,甚至还解了科洛鹏之围,退回萨迪斯。他派人到卡帕多基亚去向阿里亚拉特求援,到受他控制的所有地方调集军队。他只想着一件事,那就是与敌人在战场上一决雌雄。

海战胜利后,埃米略·雷吉卢斯前往以弗所。他陈兵海港前,在迫使敌人最后承认交出制海权后,启航前往开俄斯,那是他在海战前离开萨莫斯时的目的地。他修好在战斗中受损的战舰,派卢奇·埃米略·斯高鲁斯率领三十艘战舰前往赫勒斯滂运载军队。他用战争的战利品装饰罗德斯战舰,分给他们一部分掠获物,命令他们回国。罗德斯人积极要求帮助运送执政官的军队,直到这项任务完成,他们这才返回罗德斯。罗马舰队从开俄斯开往博凯亚,该城位于海湾的头部,呈长方形。城墙长度二里半,两边收缩成楔形,当地人称之为兰普特,意即灯塔。这个海湾宽一千二百码,有一条舌头状的陆地伸向大海,长约一里,把海湾一分为二,就像是用线画出一样,在狭窄的入海口形成两个十分安全的海港,分别朝向南面和北面。朝南的叫瑙斯达特莫,可以停泊大量战舰,另一个靠近兰普特。

32. 罗马舰队占领了这些非常安全的港口后,司法官认为,在上云梯或者工事、开始攻坚之前,应该派人去了解城里官员及头面人物的意向。当看到他们很固执后,他决定从两个地方同时攻城。其中一处人烟稀少,庙宇占据了一大片地。他先把攻城锤调到这里,开始撞击城墙和塔楼。当城里人跑来保卫这里时,他又把攻城锤用到另外一个地方,两处的城墙都被撞塌。城墙倒塌后,一些罗马士兵跨过废墟发起进攻,还有的准备登城。城里人顽强抵抗,充分显示他们靠的是武器和勇敢,而不是堡垒。司法官见士兵们陷入危险之中,为免他们因为鲁莽行动,把自己暴露在疯狂绝望的敌人的攻击之下,赶紧下令撤退。战斗中止,即使到了这个时候,被围攻者也没有想过要停下来。他们忙里忙外加固城墙,在被推倒的城墙上建新的墙。就在他们忙得热火朝天时,昆图·安东尼奉司法官派遣来找他们。他批评他们冥顽不化,向他们保证:罗马军队比他们更不希望摧毁他们的城市。如果他们不再发疯,埃米略同意允许他们以从前向盖约·李维投降时相同的条件交出他们的城市。他们一听,要求给五天时间讨论,同时,他们向安条克求援,派到国王那里的使者带回答复,没有援兵。于是,他们打开城门,要求不被当作敌人对待。

军队进城时,司法官宣布,他希望绕过投降的市民。这时,士兵们嚷嚷起来:博凯亚人从来都不忠诚,一直都是我们的死敌,凭什么他们能不受惩罚?这是个耻辱。此话一出,仿佛司法官已经下了命令,大家冲向各个地方,开始劫掠。埃米略一开始想制止,把他们叫回来,说被攻陷的城市,而不是这种投降的城市,才会被劫掠。即使城市被攻陷,是否劫掠,也是由指挥官而不是士兵做决定。但是,士兵们早已出离愤怒与贪婪,根本不受控制。有鉴于此,他派传令官到城市的各个部分,命令所有自由人都到大广场来找他,以免受到伤害。司法官在其所能掌控的范围内履行了他的所有诺言。他归还了他们的城市、土地和法律,冬季将至,他选择博凯亚港作为舰队的越冬地。

33. 大约此时,执政官正在沿埃诺斯和马罗尼亚边界行进,传来了国王舰队在穆昂尼索斯战败、国王从吕西马凯亚撤军的消息。这后一个消息比海战胜利更让执政官高兴,尤其是当他们来到这里的时候,受到了该城的友好接待,各种物资应有尽有,仿佛专为大军到来准备的。本来他们预计,在围攻该城时,会遇到物资极度短缺和困难。他们停留数日,等待辎重以及因生病或者长途跋涉被落在后面的人,这些人遍布色雷斯各地。所有的人聚齐后,他们继续穿过克索尼斯,抵达赫勒斯滂。在那里,欧美尼斯国王已经提前备好各种渡海所需的物资。他们井然有序渡过赫勒斯滂,仿佛到了友好地区,未遇抵抗,战舰在各登陆点戒备。

看到亚洲之门已为他们打开,罗马军队士气大振,他们曾以为这样的结果须经苦战才能得到。他们在赫勒斯滂驻扎许久,这段时间正好是罗马的神盾节,属于不宜行军的日子。在这些日子里,普布留斯·斯基皮奥离开军队,他是萨利祭司,负有更大的宗教义务。他也是造成行军推迟的原因之一,后来他才赶上军队。

34. 这时候,安条克的使者、拜占庭人赫拉克莱德前来军营议和。罗马人推迟军事行动,让他的心中升起巨大的希望。他原以为,一旦踏足亚洲,罗马人将迅速进兵,直取安条克。不过,他还是决定,在见执政官之前,先见普布留斯·斯基皮奥,也是国王指示他这么做的。使者对阿非利加努斯寄予极大的希望,除了因为他灵魂高尚、功德圆满、因而更倾向于和平外,全世界都知道,在西班牙以及后来的非洲,他是怎样的一个征服者,还因为他的儿子当时是安条克的俘虏。

小斯基皮奥在何地、何时以及因何成为俘虏,和其他许多事情一样,众说纷纭。有人说,在战争开始时,他在从卡尔基斯前往奥琉斯时,被国王的战舰所截获。也有人说,军队进入亚洲后,他奉命率领一支弗雷格莱军队前往安条克的军营刺探情报,国王的骑兵杀出,他在撤退时的混乱中掉落马下,连同两名骑兵一起被制服,解送国王。有一点是大家都认可的,即便是双方仍然友好如初,国王又与斯基皮奥兄弟有私交,这个年轻人也不可能受到更加慷慨大方的对待。

由于这些原因,国王的使者等待普布留斯·斯基皮奥的到来。执政官一到,赫拉克莱德立即求见,要求执政官听取他的说法。

35. 执政官召开全军大会,听取使者的陈述。赫拉克莱德说:此前多个议和使团来回穿梭,都无果而终,然而,正因为前人的失败,他才对议和的成功抱有强烈的希望。因为在那些谈判中,争夺的目标是斯穆尔纳、兰萨科斯、特罗亚的亚历山德里亚和欧洲的吕西马凯亚。国王已经让出了吕西马凯亚,因此,他们不能说他现在还占着欧洲的什么东西。至于那些亚洲城市,还有其他任何地方,只要罗马人说是他们的朋友,希望从国王那里独立出来,他也愿意交出。国王还愿意付给罗马人民此次战争军费的一半。

这些就是和平的条件。此外,他还在演讲中提到:要知道人事无常,要慎用自己的好运,不要对遭遇不幸的人落井下石。要把他们的帝国边界限定在欧洲,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要想一口吃成胖子。但是,如果他们想拿走亚洲的哪一部分,只要划定界限,为了和平与和谐,国王还是愿意抑制自己谦和的性格,以满足罗马人无尽的贪欲。

在使者看来,为了和平,他已经做出巨大的让步,罗马人却认为微不足道。他们认为:国王必须支付全部战争费用,因为战争是由于他的错误而发动的。国王不仅应从伊奥尼亚和埃奥利亚撤军,还应该让全希腊和所有在亚洲的希腊城邦获得自由。只有安条克放弃对陶罗斯山脉这一边亚洲部分的占领,才能达到此目的。

36. 使者得出结论,他从大会上无法获得合理的条件,因此转而对普布留斯·斯基皮奥施加个人影响,这也是国王给他的命令。首先,他告诉斯基皮奥,国王愿意不要赎金,归还他的儿子;其次,由于他对斯基皮奥的个性和罗马人的处事方式一无所知,因此,他许诺如果能得到和平,国王愿意付给斯基皮奥一大笔钱,与他分享除王冠外的绝对统治权。

斯基皮奥回复道:“你不了解你出使的对象我和作为整体的罗马人,我并不奇怪,我感到奇怪的是,你连派你来的那个人的真实处境都不了解。如果你们想和一个关心战争结果的对手议和,你们就应当控制吕西马凯亚,以阻止我们进入克索尼斯,或者在赫勒斯滂阻止我们进入亚洲。但是,在让亚洲大门洞开之后,你们不仅接受了我们的缰绳,还套上了我们的车轭,你们除服从命令外,还有什么平等谈判之可能?国王把儿子还给我,我会当作是一份慷慨的礼物。我祈祷神明,但愿我不会落到需要其他恩惠的地步,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是绝对不需要的。对于他的慷慨之举,于私,如果他愿意接受本人私下致谢,我将不胜感激。于公,我不会接受也不会授予他任何东西。现在我能给的只有忠告。你回去,以我的名义告诉他,停止敌对行动,不要拒绝任何和平条件。”

这些话对国王丝毫不起作用,他认为,既然给他的条件与战败者无异,拿战争来赌一把也未尝不可。因此,他暂时不再提和平,全力备战。

37. 执政官为计划的实施做了周密的准备,他离开宿营地,先是把军队开赴达达诺斯,后又到罗特翁,两国民众扶老携幼出来迎接他。他前往伊利翁(特洛伊),在城墙下的平原上扎营,随后走上城去,进入卫城,向卫城守护神雅典娜献祭。特洛伊人以罗马人是他们的后代为傲,崇敬之情溢于言表,罗马人也对自己源于此地表达了喜悦之情。

军队从这里出发,在第六天抵达凯科斯河口。欧美尼斯国王也来到这里。起初,他试图把舰队从赫勒斯滂带到艾莱亚过冬,后来,由于逆风,有好几天,舰队过不了勒克托角,为了不错过战役的开始部分,他只得率领一小股部队登陆,抄近道来到罗马军营。他被派回佩加蒙催收粮草,粮食交给执政官派来的人后,他又回到同一座军营。他们计划准备几天的配给,在冬天到来之前向敌人发起进攻。

安条克的营地靠近图亚提拉。听说普布留斯·斯基皮奥生病,被送往艾莱亚,安条克派人把他的儿子送到他那里。这份礼物不仅安慰了父亲的心灵,也对他的身体健康大有好处。在拥抱够了他的儿子之后,他对使者说:“请转告国王我对他的感谢。当前,我无以为报,只有一个忠告:在我回到军营之前,不要交战。”

安条克拥有六万二千名步兵和不超过一万二千名骑兵,这让他对战斗的结果有了一定的底气。然而,斯基皮奥非同常人,他的话还是打动了国王。考虑到战争中的不确定性,当不幸来临时,他是国王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人。因此,安条克把军队撤过普鲁吉亚河,在马格尼夏附近的西普洛斯扎营。

为了防止罗马人因为不让他拖时间而发动进攻,他围绕军营挖了一道六尺深、十二尺宽的壕沟,在壕沟的外侧建起一道双层壁垒,又在内侧筑了一道城墙,每隔一小段就建有塔楼,便于阻止试图越过壕沟的人。

38. 执政官以为国王还在图亚提拉附近,因此连续行军五天,来到胡卡尼亚平原。听说敌人已经离开,他跟踪而至,在普鲁吉亚河畔扎营,距离对岸的敌人四里地。在这里,一支大约一千人的骑兵闹哄哄地冲过河来,向罗马前锋发起进攻。他们以加拉提亚人为主,还有达罕人以及一些其他民族的马上弓箭手。一开始,他们把没有准备的罗马人打乱了,但随着战斗的持续,罗马军队人数增加,附近的军营过来增援很方便,国王的军队开始体力不支。他们寡不敌众,准备撤退。许多人还没有跑到河边,就被在后面追赶的敌人杀死了。

随后两天很平静,双方都没有渡河。第三天,罗马军队全军渡河,在距离敌人二里半的地方扎营。他们正在丈量和加固营盘的时候,一队精选的由三千名步骑兵组成的军队迅猛地冲了上来。守营士兵尽管人数较少,只有二千,但他们没有叫加固营盘的人帮忙,一开始便和敌人打得旗鼓相当,后来,他们击退了敌人,杀死一百,俘获数量相当。在随后的四天里,两军都在各自营前列阵。第五天,罗马军队前进到平原的中央,安条克却没有动弹,他的后翼距离壁垒不到一千尺远。

39. 执政官意识到敌人拒绝交战,于是在第二天召开军事会议,征求大家的意见:如果安条克拒绝交战应该怎么做。冬季来临,他要么让士兵们呆在军营里,要么撤回冬令营,把战事拖到来年夏天。

罗马人从未如此鄙视过这么一个敌人。所有与会者都要求执政官立即率军出战,充分利用军队当前的士气。他们仿佛不是要和成千上万的敌人作战,而是要去杀成千上万头牛。如果敌人不出来作战,他们就要强行越过壕沟和壁垒,冲进军营。克纽斯·多米提奉命前去察看地形,找出进入敌人壁垒的路径。他带回了各部分的详尽情况,执政官决定,第二天把军营移到离敌人更近的地方。第三天,罗马军队把军旗扛到平原的中间,士兵们开始列队。安条克也认为不能再拖下去,以免因为拒绝交战而动摇自己的军心,长了敌人的志气。他亲自率军出营,走到足以表明他交战决心的地方停下。

罗马军队的阵线在战斗人员和装备方面几乎是清一色。有两个罗马军团和两支盟军和拉丁联盟军队,每个军团五千四百人。罗马军队居中,拉丁军队在两翼。第一线由长矛兵组成,一线兵构成第二线,三线兵垫后。在这些可以称之为正规的阵线之外,执政官把欧美尼斯的军队部署在右翼,与罗马军队连成一线,其中掺杂阿凯亚盾牌兵,共有步兵约三千人。在他们之外,他又部署了不到三千名骑兵,其中八百名是欧美尼斯的人,其余的是罗马骑兵。他把特拉莱斯人和克里特人布置在最边上,他们人数相当,都是五百人。他的左翼是一条河,河岸陡峭,似乎不需要这样的支持。不过,他还是在那里部署了四队骑兵。这是罗马军队的全部,此外,还有作为志愿者随军的二千名马其顿和色雷斯士兵,他们被留下来守卫军营。十六头战象被部署在三线兵之后,作为预备队。它们数量太少,不是国王战象的对手,国王拥有的战象不少于五十四头。此外,即使数量相当,非洲战象也不是印度象的对手,它们的体型更小,斗志也不及印度象。

40. 国王的阵线由多民族士兵组成,战斗人员和装备五花八门。其中,一万六千名士兵使用马其顿装备,被称为方阵。这支军队构成中央阵线,其前线又分成十个部分。这些部分之间有间隔,每个间隔部署了两头战象。战线从前到后有三十二排。这是国王军队的主力,他们样貌惊人,战象高高矗立在士兵中间,呈现出一幅可怖的景象。它们躯体庞大,前额和头顶的饰物十分显眼,背上驮着塔楼,每一座里面站着四名士兵,此外还有驭手,看起来十分骇人。方阵的右边是五百名加拉提亚骑兵,他们边上是三千名铁甲骑兵,人称卡塔普拉提。此外还有大约一千名被称之为阿格马的骑兵,他们是梅地亚人,从该地区多个民族的骑兵中精选出来。十六头战象被布置在他们后面,作为支援。在这一边侧翼靠前一点的地方是王家卫队,他们被称为阿古拉斯比德,也就是银铠,因他们所穿的铠甲而得名。站在这些人边上的是一千二百名达罕马上弓弩手,他们边上是三千名轻步兵,有克里特人,有特拉莱斯人,人数相同。紧靠他们的是二千五百名穆西亚弓箭手。四千名库提亚和艾拉迈混编弓弩手掩护侧翼。在方阵左侧的是一千五百名加拉提亚步兵和阿里亚拉特国王派来的二千名卡帕多基亚兵,他们的装备相同。再往左是各民族混合的辅助军队,总数二千七百人。再往左是三千名铁甲骑兵,然后是一千名王家骑兵,除骑手和战马的装备更轻外,在其他方面与卡塔普拉提相同。他们以叙利亚人为主,混杂着普鲁吉亚人和吕底亚人。在这支骑兵前面的是装配镰刀的战车和单峰骆驼。骑在这些骆驼上的阿拉伯弓弩手,手持六尺长的剑,可以从高处砍杀敌人。再往边上是另一群人,和右边人数相同:先是塔伦顿人,接着是二千五百名加拉提亚骑兵。再往后是一千名新的克里特兵和一千五百名装备相同的卡里亚和基利基亚兵。再往后是同等数量的特拉莱斯兵以及三千名由皮西迪亚人、潘普利亚人和吕基亚人组成的盾牌兵。再往后是库提亚和艾拉迈辅助军队,人数与右翼同,还有十六头战象,每头间隔一小段距离。国王亲自指挥右翼,他的儿子塞留科和侄子安提帕特指挥左翼,中央阵线交给米尼奥、宙西斯和战象总管菲利普指挥。

41.一场晨雾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升起,大地一片昏暗,雾气和西风带来的湿气浸湿一切。这样的环境几乎没有为罗马人带来不便,却对国王的军队相当不利。罗马人的阵线宽度有限,昏暗的日光并没有遮住他们的整个阵线;他们几乎都是重装兵,湿气也不影响他们的剑和标枪的锐利。国王方面的战线很长,从中间看不到两翼,紧边上的人相互之间更看不到了。然后是他们的弓弦、投射器以及标枪的皮条因受潮而松弛。此外,安条克希望用来打乱敌人阵线的镰刀战车反而给自己的主人带来了噩梦。它们的装配是这样的:在车轭的两边各装一把标枪,长度十尺,像牛角一样向前伸出,用于刺穿面前的东西。在车轭的两端,各装有两把伸出的镰刀片,一把与车轭平行,另一把在车轭的底部,刀尖朝地。前者用于切割两边遇到的东西,后者用于切割倒地或者钻到车底下的人。在两边的车轴上还绑着两把镰刀,方法同上。

如前所述,国王把战车布置在前面,因为要是放在后面或者队列中间,它们就得从自己的士兵中间穿过。欧美尼斯对这种被用来对付他们的方法并不陌生,知道它既能害人,也可害己,只要对手不去正面攻击它们,而是吓唬拉车的马就行。他命令克里特弓箭手、投石手、标枪手和一些骑兵上前,不要扎堆,尽量散开,四面八方同时朝敌人拉车的马射击。各方武器纷如雨下,再伴以嘈杂的叫喊声,仿佛风暴一般,吓坏了的马匹像脱缰的野马到处乱窜。轻装步兵和轻装投石手以及敏捷的克里特人迅速闪开,避免接触,骑兵们在后追赶,增加马匹的慌乱程度,骆驼同样受了惊吓,旁观者也跟着起哄。就这样,这些镰刀战车被赶出两军之间的空地。这场战斗模仿秀一结束,两边发出信号,战斗开始。

42. 这次无果的行动很快造成真实的损失。安条克布置在战车后面作为预备队的辅助军队一见战车阵陷入恐慌和混乱,吓得逃离战场,把整个铁甲军给暴露了。罗马骑兵在赶走预备队后,转身向铁甲军发起进攻,这支军队一击而溃。他们有的逃走,有的因装备太重跑得慢,死于剑下。整个左翼随即退却,布置在骑兵和方阵之间的辅助军队陷入混乱,恐慌传导到了中央阵线。这里的队形被打破,逃跑的士兵冲进方阵里,妨碍了马其顿长矛、人称萨里萨的使用。罗马军团趁乱上前,朝他们投掷标枪。即使有战象挡道,也不能阻止他们前进,罗马士兵已经从非洲战争中学会了躲避这种动物的攻击,闪过一边,用飞镖刺它们,或者,如果靠得足够近,用剑刺伤它们的肌腱。

敌人中央阵线的前锋几乎崩溃,预备队也被包围,后翼受到攻击。就在此时,罗马人看到,他们另一个方向的军队在逃跑,听到军营附近传来绝望的叫喊声。安条克指挥右翼,他注意到,敌人仗着边上有河流的保护,除四队骑兵外,没有在那里留下辅助军队。这些骑兵紧靠着步兵,在河岸上留下一片开阔的空地。他率领一支辅助军队和铁甲骑兵向他们发起攻击,不仅攻打其前锋,还包抄其面向河岸的侧翼,步步紧逼。骑兵最先被击溃,其次是步兵,他们飞奔逃回军营。

43. 马克·雷必达之子、护军马克·埃米略是军营的指挥,他的父亲几年后成为大祭司。当他看到军队正在逃跑时,率领他的全部卫队迎面冲上去。他命令他们站住,回去战斗。他骂他们懦夫,可耻的逃兵。他威胁他们,如果不服从他的命令,就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最后,他命令他的手下杀死跑在最前面的逃兵,挥舞着剑驱赶成群的逃兵回身杀敌。大恐惧战胜了小恐惧,他们先是停止逃跑,随后反身迎敌。埃米略率领他的两千名卫兵勇猛作战,奋力止住安条克的疯狂追杀。与此同时,敌人的左翼一触即溃,欧美尼斯的兄弟阿塔洛斯看见己方左翼正在奔逃,军营附近乱成一团,率领二百名骑兵从右翼适时赶到。

安条克看到刚刚还在逃跑的人返身再战,另外一大群人正从营中杀来,还有第三拨人马从战线涌来,连忙拨转马头,逃之夭夭。就这样,罗马军队在两翼取得胜利,于是踩过成堆的尸体,劫掠敌人的军营。被杀的人主要集中在中央阵线,那里的敌人最勇敢,笨重的装备也使得他们难以逃走。欧美尼斯的骑兵奋勇当先,其余的骑兵随后,在整个平原上追杀敌人,杀死被他们赶上的跑在最后面的敌人。但是对逃兵杀伤力最大的还是战车、战象和骆驼的混合体,因为他们乱哄哄地搅在了一起。在阵线遭到破坏后,他们便像瞎子似地相互碰撞,被牲口踩死。军营里也发生了大屠杀,死伤比在战场上还多,这是因为逃跑的人总是先往军营里钻。守卫仗着人多,保卫壁垒时也更加顽强。罗马军队本指望一击而下,却在营门口和壁垒前受阻,当他们最后冲进去时,受愤怒驱使,便大开杀戒。

44. 据说那天多达五万名步兵和三千名骑兵被杀,一千四百人被俘,还有十五头战象和他们的驭手被捕获。罗马士兵受伤者很多,但只有不超过三百名步兵和二十四名骑兵被杀,欧美尼斯的军队阵亡二十五人。

当天,胜利者洗劫了敌人的军营,满载而归。第二天,他们扒下尸体上的东西,集合俘虏。图亚提拉和马格尼夏附近的西普洛斯遣使前来,交出他们的城市。安条克带着少量随从逃走,更多的人在路上聚集到他的身边。他于午夜时分抵达萨迪斯,这时候他已经有一支不小的军队了。听说他的儿子塞留科和一些朋友去了阿帕美亚,他也在四更天时带着妻子和女儿前往那里,把萨迪斯交给泽诺管理,让提蒙负责吕底亚。但他们都遭到无视,市民和驻军一致决定派使者去见执政官。

45. 大约此时,特拉莱斯、马格尼夏的麦安德和以弗所派来代表,交出他们的城市。波吕泽尼达得知战斗的结果后,立即撤出以弗所,把舰队开往吕基亚的帕塔拉,因害怕驻扎在梅吉斯德的罗德斯舰队,他带着少数随从登陆,走陆路赶往叙利亚。亚洲许多城邦把自己置于执政官的保护和罗马人民的控制之下。执政官在萨迪斯,普布留斯·斯基皮奥身体一痊愈,可以承受鞍马劳顿后,便从艾莱亚赶来。

不久,安条克的传令官通过普布留斯·斯基皮奥的居间斡旋,求得执政官准许,派使者前来洽谈。几天后,吕底亚前长官宙西斯和国王的侄子安提帕特来到萨迪斯。他们先见了欧美尼斯,本以为他因为宿怨,最反对和平,却发现他比他们或者国王想象的还开通。随后,他们拜访普布留斯·斯基皮奥,经他引荐,会晤了执政官。他们要求并获准出席一个多方参与的会议,会上,他们宣布自己的使命。宙西斯说:“我们没有什么建议要提,我们是来询问你们,罗马人,我们要做什么才能弥补我们国王所犯的错误,从胜利者那里求得原谅与和平。你们曾经无比宽宏大量地宽恕过战败的国王和民族,你们刚刚取得胜利,成为世界的主宰,这样做就需要更大的胸怀和更平静的心态。你们必须像天神那样抛下凡人的一切纷争,悲天悯人。”

早在使者们到来之前,回答就已经定调了。大家决定,由阿非利加努斯做出答复。据说他是这么说的:“在不朽的神明所能赐予的礼物中,我们罗马人所得丰厚。无论命运如何,我们一直秉持相同的信念,始终不渝,顺时不增,逆时不减。要不是有你们自己可以作证,我本想略过其他例子,举你们的朋友汉尼拔为例的。现在,我们作为胜利者,要向战败的你们提出的条件,和当初我们还是平起平坐时是一样的。那时候你们来议和,我们刚刚渡过赫勒斯滂,还没有见到国王的军营和军队,机会平等,胜负未分。条件就是:放弃对欧洲的任何权利要求;让出陶罗斯山脉这边的亚洲部分。战争费用方面,支付一万五千欧伯亚塔兰盾;其中,五百塔兰盾立即支付,二千五百塔兰盾等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批准和约时支付,以后十二年,每年支付一千塔兰盾。我们还要求你们支付欧美尼斯四百塔兰盾,同时,把欠他父亲的粮食也还了。这些条件满足后,作为履约的保证,我们希望你们交出二十名我们挑选的人作为人质。但是,只要有汉尼拔在,我们罗马人就不能安享太平。因此,我们首先要求你们把他交出来。你们还要交出埃托利亚人托阿斯,是他撺掇你们和埃托利亚人起来反对我们,和他一起的还有阿卡纳尼亚人纳西洛克、卡尔基斯人菲洛和欧伯利达。国王现在的议和环境比从前更加恶劣,这是因为他们没有早做该做的事。如果他继续延误,请他注意,把一个国王从顶峰拽到半山腰要比把他从半山腰扔下谷底难得多。”

使者们已奉国王之命答应所有和平条件,因此,他们决定派使者前往罗马。执政官把军队分派到马格尼夏的麦安德、特拉莱斯和以弗所的冬令营。几天后,国王的人质从以弗所来到执政官处,奉派前往罗马的使者也来了。欧美尼斯与国王的使者一起前往罗马,同行的还有亚洲各国的使团。

46. 这些事正在亚洲进行的时候,两代执政官几乎从各自的辖区同时抵达罗马,都希望获得凯旋式荣誉:昆图·米努奇从利古里亚、马纽斯·阿基略从埃托利亚回来。听完他们的述职,元老院拒绝了米努奇的要求,但他们高度一致地把荣誉授予阿基略。阿基略因打败安条克和埃托利亚人,获得了凯旋入城的荣誉。他在游行中展示了二百三十面军旗,三千磅银锭,十三万三千阿提卡特特拉德拉克马银币,二十四万八千基斯多博罗斯币,以及大量特制的银器。还有国王的银饰、家具和豪华橱柜;各盟邦奉送的金冠四十五顶;各种战利品。三十六名地位高贵的俘虏、埃托利亚和马其顿的将军被游街。埃托利亚将军达莫克里托几天前在夜间越狱,在台伯河岸被守卫赶上,为免被抓获,用剑自杀。将军的战车后面不缺的就是士兵了,但无论如何,就游行的宏大和他所取得的战功而言,这场凯旋式都堪称壮观。

西班牙传来的噩耗冲淡了凯旋式的喜悦:代执政官卢奇·埃米略率领罗马军队在巴斯蒂塔尼亚的吕康城与卢西塔尼亚人激战,六千名罗马士兵阵亡,其余的人惶恐逃入壁垒中,却发现他们连军营也守不住,只得强行军撤退,像逃兵一样进入友好国家。这就是西班牙发生的情况。

司法官卢奇·奥伦库雷把山南高卢的普拉肯提亚和克雷莫纳派来的代表向元老院引见,他们向元老院抱怨殖民者的缺乏,有些在战争中阵亡,有些是因为生病,还有因为讨厌与高卢人为邻而离开。元老院下令:请执政官盖约·莱留斯酌情招募六千个家庭,分派到这些殖民地,由司法官卢奇·奥伦库雷任命专员处理殖民事务。根据元老院指示,马克·阿提略·塞拉努斯、普布留斯之子卢奇·瓦勒里·弗拉库斯和盖约之子卢奇·瓦勒里·塔博被任命为专员。

47. 不久后,执政官选举日临近,盖约·莱留斯执政官从高卢返回罗马,他不仅根据元老院在他离开罗马期间颁布的法令招募殖民者,补充到克雷莫纳和普拉肯提亚,还提出议案,并经元老院批准,在伯伊人的土地上新建两个殖民地。

就在此时,司法官卢奇·埃米略来信,报告在穆昂尼索斯发生的海战,以及卢奇·斯基皮奥执政官军队进入亚洲的消息。元老院命令为海战胜利举行一天的感恩活动,在感恩庆典的第二天,再举行一天的祈福活动,罗马军队第一次在亚洲扎营,祝愿此战旗开得胜、马到成功。执政官奉命为每一场活动奉献二十头大型牺牲。

随后举行的执政官选举竞争激烈。马克·埃米略·雷必达的参选遭到大家的指责,为了竞争该职务,他竟然在未经元老院许可的情况下擅离他的西西里辖区。马克·福尔维·诺比利奥、克纽斯·曼留斯·伏尔索和马克·瓦勒里·梅萨拉与他同台竞选。福尔维独自当选,其余的候选人得不到足够百人队的支持。第二天,他宣布克纽斯·曼留斯为他的搭档,雷必达被拒,梅萨拉拒绝。接着举行司法官选举,昆图·费边家族的拉比奥和皮克托(后者当年就任奎里努斯祭司)、马克·森普罗尼·图迪塔努斯、斯卜琉斯·波斯都米·阿尔比努斯、卢奇·普劳提·胡普修斯和卢奇·拜比·狄维斯当选。

48. 瓦勒里·安提亚斯说,在马克·福尔维·诺比利奥和克纽斯·曼留斯·伏尔索任执政官期间,罗马有个传闻甚嚣尘上,人们几乎信以为真。传闻说,安条克借口归还小斯基皮奥,执政官卢奇·斯基皮奥和普布留斯·阿非利加努斯应其邀请赴会,双双被抓,成为俘虏,敌军立即进攻罗马军营,罗马军队被歼。这一事件导致埃托利亚人壮起胆来,拒绝听令。多名埃托利亚头面人物前往马其顿、达达尼亚和色雷斯招募雇佣兵,奥卢斯·特伦提·瓦罗和马克·克劳迪·雷必达奉代司法官奥卢斯·科尼略之命,从埃托利亚回罗马送信。瓦勒里还说,埃托利亚使者在元老院被问及,他们从哪里听说罗马将军被亚洲的安条克国王俘虏,军队被消灭;埃托利亚人回答道,他们是从自己的使者哪里得到消息的,当时使者就在执政官那里。

我没有找到其他权威来源可以佐证有这样的传闻存在,我既不信以为真,也不斥其为缪。

49. 埃托利亚使者出席元老院听证会,尽管利益和处境要求他们必须充分悔罪,为他们的不幸或者说是过错诚恳求得谅解,然而,他们一开始便历数他们为罗马人所做的奉献,以自责的口吻谈到他们在菲利普战争中如何勇敢,他们的傲慢态度惹怒了众元老。他们把陈芝麻烂谷子搬出来,结果让元老院想到更多的是他们造成的伤害,而不是做出的贡献。他们本来需要的是同情,却激起了愤怒与仇恨。一位元老问他们,是否服从罗马人民的处置;紧接着另一位问他们是否想让罗马人民同时做他们的朋友和敌人。他们没有回答,之后被勒令离开元老院。

随后,元老院几乎异口同声道:埃托利亚人依然忠于安条克;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必须对这种顽敌继续战斗,把他们的傲气彻底打掉。另一件事也让元老院怒不可遏,埃托利亚人一边向罗马人求和,一边向多洛皮亚和阿塔马尼亚开战。在安条克和埃托利亚人的战胜者马纽斯·阿基略的动议下,元老院通过法令:勒令埃托利亚使者当天离开罗马城,十五天之内离开意大利。奥卢斯·特伦提·瓦罗被指派送他们上路,他们收到这样的警告:从此以后,非经战区指挥官批准,并由一名罗马代表陪同,任何埃托利亚使团来到罗马,都会被视为敌人。埃托利亚人就这样被打发走了。

【公元前189年】

50. 执政官随后与元老院协商辖区问题,元老院决定,他们将就埃托利亚和亚洲进行抽签。抽中亚洲者将接管卢奇·斯基皮奥现有的军队,外加四千名罗马步兵和二百名骑兵,以及八千名盟军及拉丁联盟军队步兵和四百名骑兵,他将率领这支军队与安条克作战。另一位执政官将接管在埃托利亚的军队,并获准增加与其搭档同等数量的本国及盟国军队。该执政官还奉命装配和率领去年建造的战舰;他不仅要对埃托利亚人开战,还要向克帕勒尼亚进军。该执政官还得到指示,如果他认为不会对国家利益造成影响,就回罗马主持选举。当年,除每年的官员换届外,监察官也必须改选。如果他另有公务,抽不开身,必须告知元老院他不能回来参加选举。马克·福尔维抽到埃托利亚,克纽斯·曼留斯抽到亚洲。

司法官随后抽签,斯卜琉斯·波斯都米·阿尔比努斯得到城市和外国司法区;马克·森普罗尼·图迪塔努斯得到西西里;奎里努斯祭司昆图·费边·皮克托抽到撒丁岛;昆图·费边·拉比奥抽到舰队;卢奇·普劳提·胡普修斯抽到近西班牙;卢奇·拜比·狄维斯抽到远西班牙。西西里辖区由一个军团和一个当时驻扎在西西里的分队镇守;新司法官奉命向西西里人征收十分之二的粮食,一半送往亚洲,另一半送往埃托利亚。撒丁岛也得到同等数量的摊派,粮食的去向与西西里同。卢奇·拜比镇守远西班牙,增加一千名罗马步兵和五十名骑兵,以及六千名拉丁步兵和二百名骑兵。普劳提·胡普修斯镇守近西班牙,增加一千名罗马步兵和二千名拉丁步兵、二百名骑兵。这样,两西班牙各有一个军团。在上一年的官员中,盖约·莱留斯留任一年,继续指挥现有的军队;在艾特鲁里亚的代司法官普布留斯·朱纽斯留任,继续指挥在该辖区的军队;负责布鲁提翁和阿普利亚的代司法官马克·图奇留任。

51. 在司法官分赴本辖区之前,大祭司普布留斯·利基纽斯和奎里努斯祭司昆提·费边·皮克托爆发一场争论,同样的争论也曾经发生在他们的父亲卢奇·梅特卢斯和波斯都米·阿尔比努斯之间。梅特卢斯是当年的祭司,曾经以宗教仪式为由,拖延执政官阿尔比努斯和搭档盖约·卢塔提一起到西西里指挥舰队。如今,普布留斯·利基纽斯也阻挠司法官费边前往撒丁岛。此事在元老院和公民大会上引发激烈争论,双方都发布了命令、提交了保证人、缴纳罚金、诉诸保民官团、向公民大会申诉。最后是宗教力量胜出,祭司服从主祭司的命令,公民大会免除了罚款。司法官失去其辖区之后,一怒之下准备辞职,被元老院劝阻。元老院通过法令,由他负责外国人司法区。征兵的人数不多,几天内就完成了,执政官和司法官分赴各辖区。

之后,有关亚洲的模糊的消息开始传开,消息没有源头。几天后,确切消息传来,将军的来信送抵罗马。民众的喜悦并非来自最近的恐惧被消除,自从他在埃托利亚战败后,他们已经不再怕他,而是源于他从前的名气。由于发动了这场战争,他被他们视为十分可怕的敌人,不仅势力强大,还有汉尼拔指导军务。元老院决定,派执政官进入亚洲的做法不变,因担心与高卢人爆发战争,军队的数量不减。

52. 不久后,卢奇·斯基皮奥的副将马克·奥雷略·科塔陪同安条克国王、欧美尼斯国王以及罗德斯人的使者抵达罗马。科塔先是在元老院,接着又奉元老院之命,向公民大会介绍了亚洲战况。元老院发布法令,举行为期三天的感恩庆典,向神明奉献四十头大型牺牲。

随后,欧美尼斯第一个被引入元老院。他简短地向元老院致谢,因为他们为他和他的兄弟解了围,保卫他的王国免遭安条克的攻击。他向他们表示祝贺,因为他们彻底击溃安条克,将其逐出军营,先是迫使他放弃欧洲,接着又放弃陶罗斯山脉这边的整个亚洲。然后他说,他希望他们从他们的将领和代表那里、而不是他的嘴里了解他在此次战争中的功绩。

所有的人都对他的讲话很满意,要求他不要谦虚,明白告诉大家,他希望元老院和罗马人民怎么报答。他们向他保证,元老院准备根据他的功绩,尽可能慷慨大方地报答他。国王回答道:如果这种赏赐是别人给予的,他会要求获得准许,向元老院请教,得到那个最尊贵群体的指导,以免自己显得过分贪婪和无耻。但是现在他们是赐予者,因此,对于他和他的兄弟的慷慨赏赐必须由他们自己来节制。

这一回答并没有让元老院气馁,他们坚持要他说。双方就这样长时间你推我让,态度谦恭,谁都不甘示弱。之后,欧美尼斯离开元老院。元老院不改初衷,说:国王不知道自己来罗马所为何事、想得到什么,这种想法是荒谬的。他最了解什么对于他的王国最有利,他比元老院更加熟悉亚洲。应该把他叫回来,让他说出他的愿望和想法。

53. 国王被司法官带回元老院,他被要求敞开心扉。国王开口说道:“尊敬的父老们!我本来应该继续保持沉默,但是我知道,你们马上就会把罗德斯使者请进来。听完他们的陈述后,我就再也不能不说话。到时候我就更难开口,因为他们所提的要求不仅看起来无损我的利益,还可能与他们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他们会为希腊众城邦的利益发声,要求让它们获得自由。如果他们的目的实现,谁能怀疑,不仅那些获得自由的城邦会脱离我们,连我们古老的贡赋也会失去?它们将承担巨大的义务,名义上是盟邦,实则将臣服于罗德斯政府,惟命是从。神明在上,在他们憧憬着这一巨大的势力时,他们会假装这一切与他们无关,说这是你们一贯的做法。因此,你们必须小心,以免被这种论调所迷惑。为免因分配不公,你们不仅厚此薄彼,抑扶失度,还让你们曾经的敌人比你们的盟邦和朋友过得更好。

“就本人而言,在其他方面,只要是我能支配的,我宁可吃亏,也不愿跟人斤斤计较。但是,在对你们表示友好、善意和尊敬方面,我从来不遑多让。这是我从父王那里继承的最重要的遗产。我的父亲是亚洲和希腊人中最早与你们建立友谊的人,他对此忠贞不渝,直到生命最后一刻。他不仅对你们忠心耿耿,还积极参与你们在希腊的一切战争,无论是陆地的还是海上的。他为你们提供各种补给,在这方面没有任何盟友能与之相比。最后,在促成伯奥提亚与你们结盟时,他晕倒在演讲台上,不久后去世。我踏着他的足迹,尽管在经营我们友好关系的愿望和激情上我无法超越,因为根本就超越不了,然而,时运、安条克和发生在亚洲的战争却让我有机会在实际行动、表现和贡献上超过了他。

“亚洲和欧洲部分地区的国王安条克要把女儿嫁给我;立即把反叛的城市还给我,如果我同意对你们开战,他还许诺将来要扩大我的疆域。我没有做过对不住你们的事,这一点我不想多说,我更想说说那些无愧于我们家族与你们之间友谊的事。我的军队在海上和陆地上为你们的将领提供支援,在这一点上你们的盟友无人能及;我为他们提供陆上和海上补给;我参加了许多地方的海战,从来都是不避艰险。我遭到围攻,被困在佩加蒙城里,我和我的王国都是九死一生。这以后,尽管安条克和塞留科就驻扎在我王国的卫城附近,我还是放下自己的事务,率领我的全部舰队奔赴赫勒斯滂,迎接卢奇·斯基皮奥执政官,协助运送军队。军队进入亚洲后,我从未离开过执政官,连罗马士兵都不能比我和我的兄弟们在你们的军营里执勤的时间更长。我没有落下一场征战或者骑兵行动,在战场上,我接受任务,坚守执政官交给我的阵地。

“尊敬的父老们,我不想问,在那场战争中有谁为你们做得比我多。我敢和你们最敬重的任何国家或者国王一比高低。马西尼萨在成为你们盟友之前是你们的敌人,在他的王国安全时,他没有用军队支持你们;但是,在他被剥夺王位、遭到驱逐、失去所有军队后,他带着一队骑兵逃到你们的军营寻求庇护。尽管如此,由于他在非洲忠诚、勤勉地支持你们征讨苏帕克斯和迦太基人,你们不仅为他恢复了他父亲的王国,还把苏帕克斯最富饶的地方给了他,使他成为非洲最强大的国王。我们从未与你们为敌,一直都是盟友,应该得到怎样的赏赐,配得上怎样的荣誉?在菲利普战争、在安条克战争和在埃托利亚战争中,我的父亲、我自己、我的兄弟们在海上和陆地,不仅在亚洲,还在远离我们国家的地方,在伯罗奔尼撒,在伯奥提亚,在埃托利亚,为你们冲锋陷阵。

“有人会问,你们要什么回报?尊敬的父老们,既然你们问我有什么愿望,我只好从命:如果你们把安条克赶到陶罗斯山脉的那一边,为的是把那些国家据为己有,那么除了你们,我不希望有别的邻居,也没有什么比这更能增进我王国的安全与稳定。但如果你们准备离开那个地方,撤出你们的军队,那我就斗胆进言,没有哪个盟友比我更有资格拥有你们占领的地方。但是,你们会说,解放被奴役的城邦是一件光荣的事。这我同意,前提是他们没有和你们做对过。但是,如果他们投靠了安条克,那么,照顾你们挚友而不是敌人的利益,岂不更彰显你们的智慧与公正?”

54. 元老院对国王的演讲感到满意,很显然,他们准备慷慨出手,厚赐与他。由于罗德斯使团一名使者缺席,因此,斯穆尔纳使团随后被引见,他们的发言很简短。斯穆尔纳人因坚持到最后,拒绝向国王投降,获得元老院高度赞赏。罗德斯人随后被引见,领队发言,在介绍了罗德斯人与罗马人的友谊如何开始,以及罗德斯人在马其顿战争和随后的安条克战争中的贡献后,他说:

“尊敬的父老们,在我们的陈述中,最让我们感到难堪和不安的是我们要与欧美尼斯发生一场争论,因为,他是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我们罗德斯人与之建立了特殊友谊的国王,我们不仅有私交,更让我们看重的是,我们两国还有公谊。但是,尊敬的父老们,把我们分开的并不是我们之间的感情,而是某种威力巨大的力量,因此,我们身为自由人,就会为别人争自由。国王们正相反,希望一切都臣服于他们,唯他们之命是从。尽管如此,让我们感到为难的并不是问题复杂或者有可能让你们为难,而是我们对国王的尊敬。国王是你们的盟友,为这场战争做出巨大贡献,如果没有其他荣誉可以回报国王,你们只能把自由城邦交给他去奴役,那问题就难办了。恐怕你们要么得把你们的国王朋友打发走,没有给予应得的荣誉,或者背弃你们的原则,让这么多的国家受到奴役,从而玷污你们在菲利普战争中赢得的荣誉。但是,命运却让你们彻底解脱,既不用亏欠你们的朋友,也不会污损你们的荣誉。由于神明的眷顾,你们名利双收,这场胜利让你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互不亏欠。吕考尼亚、大小普鲁吉亚、皮西迪亚和克索尼斯这些毗邻欧洲的城市全在你们的掌控之中,随便拿一块给国王,都会让他的王国扩大一倍,全部给他,他就能比肩世界上最伟大的国王。

“如此一来,你们就可以在用战利品充实你们盟友的同时,不用背离你们的既定政策。想一想你们从前和菲利普以及后来与安条克打仗的初衷;你们打败菲利普后如何行事;现在人们希望和期待你们怎么做,不完全是因为你们从前曾经这样做过,而是因为这样做才符合你们的身份。不同的国家打仗有不同的理由,在他们看来都是正当合理的。有的人参战是为了得到土地,有的为了村庄,有的为了城镇,还有为了港口和海岸。你们没有这些东西时从来没有觊觎过,现在,整个世界都握在你们的手中,就更不会垂涎了。你们是为了在全人类面前增进你们的尊严和荣誉而战,在世人眼里,你们的名字和你们的帝国是仅次于不朽神明的存在。这一切来之不易,守住更难。

“你们保卫了一个最古老的、功绩彪炳的、其文明受到举世敬仰的民族,使之免遭国王们的奴役。你们关心和保护这个民族,把这种呵护永久化,这符合你们的利益。那些留在故土的城邦并不比它们的亚洲殖民地更希腊化,国家的改变也不会改变其种族和特性。我们每一个城邦都曾斗胆和它的父母之邦在每一个优良品质方面进行过可敬的竞争。你们大多数人都曾访问过希腊和亚洲的城市,除了距离你们较远外,我们在哪个方面都不差。如果土壤能够改变根植于人们心中的本性,那么,马赛人恐怕早就被他们周围的野蛮部落同化了。但是我们听说他们深受你们尊敬,与来自希腊中心的人无异,而他们也确实当得起这份荣誉。他们不仅保留了乡音、服饰和样貌,最主要的是,他们还保留了自己的生活方式、法律和纯正的、未受邻居污染的个性。

“你们帝国目前的边界就是陶罗斯山脉,在这条线以内的任何地方都不能算远。触角所及,就让来自罗马的正义之光普照吧!让听命于主人而不是法律的蛮族人拥有他们所喜欢的国王吧,希腊人有他们自己特殊的命运,他们拥有一颗和你们一样的灵魂。从前,他们也依靠自己的力量建立帝国,现在他们只能祈祷这个帝国能够垂之永恒。他们无力保护自己,所以,他们认为有你们保护他们的自由就已足够。但是有人对此表示反对,说有的国家投靠了安条克。之前有的投靠菲利普,塔伦顿人还投靠普罗斯。别的国家就不提了,迦太基享有自由和实行自己法律的权利。想一想,尊敬的父老们,你们这一垂范的分量!你们当年如何拒绝屈服于自己的愤怒,今天你们就会如何拒绝向欧美尼斯的野心让步。在最近这一次战争中,以及在所有你们在世界那一边所进行的战争中,我们罗德斯人多么勇敢、忠诚地与你们并肩作战,我们留给你们自己做判断。如今,和平已经到来,我们向你们提出这样的忠告,如果你们照此奉行,全世界的人都会认为,你们利用胜利的方式比你们取得胜利还光荣。”

他们的发言似乎和罗马的伟大相匹配。

55. 继罗德斯人之后,安条克的使者被传召。他们在做出请求宽恕的标准做法后,承认了国王的错误,他们请求尊敬的父老们慈悲为怀,不要只盯着国王的错误行为,他已经为自己的错误行为付出足够的代价,甚至可以说是超额的代价。最后,他们请求批准根据统帅斯基皮奥给出的条件所签订的和平条约。元老院投票决定,条约必须遵守。几天后,公民大会发布命令,批准该条约。安条克国王的侄子、使团长安提帕特在卡皮托签署了条约。

元老院随后接见了其他亚洲使团,所有的使团都得到相同的答复:元老院根据祖先留下的惯例,将派遣十位专员前往检查亚洲事务,调解纷争。总体方针是这样的:陶罗斯山脉这边原来归属安条克王国的领土,除吕基亚和直到麦安德河为止的卡里亚归罗德斯外,归欧美尼斯所有。其他原来向阿塔洛斯进贡的亚洲国家,继续向欧美尼斯进贡;其他向安条克进贡的国家获得自由和独立。元老院任命的十名专员是:昆图·米努奇·鲁弗斯、卢奇·福琉斯·普浦雷奥、昆图·米努奇·帖莫斯、阿皮·克劳迪·尼禄、克纽斯·科尼略·梅汝拉、马克·朱纽斯·布鲁图、卢奇·奥伦库雷、卢奇·埃米略·保卢斯、普布留斯·科尼略·林图卢斯和普布留斯·埃留斯·图贝罗。

56. 专员们获得指示,他们有权处理该地区一切事务。有关总方针,元老院投票决定:整个吕考尼亚,包括两普鲁吉亚和穆西亚,王家森林,除安条克战争爆发之日前处于自由状态的城镇外的吕底亚和伊奥尼亚,以及以下被点名的地区:马格尼夏的西普洛斯,被称为胡德雷拉的卡里亚以及延伸到普鲁吉亚的胡德雷拉地区,除战争前处于自由状态的麦安德河沿岸城镇和村庄,除属于特尔美索斯的托勒密所有的土地外的特尔美索斯和特尔米西翁,统归欧美尼斯国王。吕基亚交给罗德斯人,但是上面提到的特尔美索斯和特尔米西翁以及归属特尔美索斯的托勒密的土地除外,这些地方既不给欧美尼斯,也不给罗德斯人。罗德斯人获得麦安德河对岸与罗德斯相邻直到皮西迪亚的卡里亚地区及其城镇、村庄、堡垒和土地,但是在安条克战争爆发之前处于自由状态的城镇除外。

罗德斯人对这些馈赠表示感谢,接着他们提起基利基亚的梭利城。他们说:该城居民和他们一样源自阿戈斯;基于这种关系,两城亲如兄弟。因此,他们请求元老院额外施恩,把该城从国王的统治中解脱出来。安条克的使者被召进元老院,告知这件事,但他们坚决不同意。安提帕特拿出条约,反驳罗德斯人的要求,说罗德斯人要的不仅是梭利城,而是基利基亚,他们全都过了陶罗斯山脉的界限。罗德斯人再次被叫进元老院,元老们告诉他们,国王的使者坚决反对他们的要求,元老们接着说,如果罗德斯人认为此事攸关他们的国家尊严,元老院愿意尽其所能让国王的使者回心转意。罗德斯人一听,更加激动地表示感谢,说他们宁可屈从于国王的傲慢,也不愿为破坏和平提供借口。因此,有关梭利城的事没有做出改变。

57. 按下此事不提。马赛使团宣布,司法官卢奇·拜比在前往西班牙辖区的路上遭到利古里亚人的包围,他的随从大部分被杀,他本人受伤逃脱,没有扈从,只带着少量随从到了马赛,三天后便死去了。元老院闻讯下令,在艾特鲁里亚的代司法官普布留斯·朱纽斯·布鲁图把辖区交给他认为合适的副将,本人前往远西班牙,那里将是他的辖区。这一命令连同一封信一起被送往艾特鲁里亚,是由司法官斯卜琉斯·波斯都米签发的。

代司法官普布留斯·朱纽斯出发前往西班牙,早在继任者到来之前,后来战胜柏修斯国王、赢得巨大荣誉的卢奇·埃米略·保卢斯尽管上一年作战不利,还是匆忙征召了一支军队,与卢西塔尼亚人大战一场。敌人被击溃,逃离战场。一万八千名敌军被杀,三千三百人被俘,他们的军营被攻克。此战的胜利让西班牙平静了许多。同年一月三日,卢奇·瓦勒里·弗拉库斯、马克·阿提略·塞拉努斯和卢奇·瓦勒里·塔博三专员根据元老院的命令,在伯诺尼亚建立了一个拉丁殖民地。三千人被安置在这里,每名骑兵分得七十亩地,其他殖民者每人五十亩。这些地是从伯伊高卢人那里夺得的,从前,伯伊人驱逐了托斯卡纳人,夺取这些土地。

58. 这一年,许多显赫的人物竞争监察官职务,仿佛这件事不够热闹,另一项更猛烈的竞争又因此而起。候选人为提图斯·昆提·弗拉米尼、克纽斯之子普布留斯·科尼略·斯基皮奥、卢奇·瓦勒里·弗拉库斯、马克·波奇·加图、马克·克劳迪·马克卢斯和在温泉关击败安条克与埃托利亚人的马纽斯·阿基略·格拉布里奥。民众对最后这一位尤其青睐,他通过馈赠把许多人拉拢到自己的身边。许多贵族不能容忍这么一个没有家族背景的人居然比他们更受欢迎,保民官普布留斯·森普罗尼·格拉古和盖约·森普罗尼·鲁提卢斯对他提起控诉,说一大部分王家财宝和从安条克军营中夺得的战利品既没有在凯旋式上展示,也没有上交国库。

副将和护军们的态度分歧很大。在所有的证人中,马克·加图最为突出。其分量来自于生活上的自律,而非其候选人的身份。他作证说,在凯旋式上,他没有看到金银器皿这些在夺取军营时找到的国王的战利品。格拉布里奥最终宣布弃选,主要是想引起公众对加图的厌恶,因为加图和自己一样出身卑微,竟然作这种低劣的伪证,来攻击一个连贵族都只生气不做声的人。控诉人提议公民大会将他处以十万阿斯的罚金,就此议题,双方交锋了两次。在第三次听证时,由于被告已经放弃参选,民众又不愿意就罚金问题进行表决,保民官宣布放弃指控。提图斯·昆提·弗拉米尼和马克·克劳迪·马克卢斯当选监察官。

59. 与此同时,元老院在城外的阿波罗神庙为率领舰队击败安条克的海军统领的卢奇·埃米略·雷吉卢斯举行听证会。元老院听取了他的述职,在了解到他与多大的敌人舰队交战,击沉、俘获了多少敌舰后,一致批准举行一场海军的凯旋式。凯旋式于二月一日举行,此次游行展示了四十九顶金冠;与凯旋式的场面相比,展示的金钱数量不算大,只有三万四千七百阿提卡特特拉德拉克马,和十三万二千三百基斯多博罗斯。随后,元老院下令举行感恩庆典,庆祝卢奇·埃米略·保卢斯在西班牙取得的胜利。

不久后,卢奇·斯基皮奥抵达罗马,为了在尊号方面不落在兄弟之后,他选了一个名字,叫亚细亚提库斯。他在元老院和公民大会上大谈自己的功绩,但也有人认为,这场战争名气大于实际难度,因为它完全是毕其功于一役,而胜利的荣耀已经在温泉关被夺去了光芒。但是,如果客观地看,温泉关之战的光芒主要来自战胜埃托利亚人,而不是国王。因为,安条克在此战中投入的兵力何等之少!而在亚洲之战中,其投入的是整个亚洲大陆的联合力量。这是因为,安条克从东方最偏远的地方调集所有国家的军队。因此,公正的做法是把最大的荣誉献给不朽的神明,是他们让一场最重要的胜利赢得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统帅获得凯旋式荣誉。

凯旋式在闰三月一日的前一天举行,场面超过他的兄弟阿非利加努斯的凯旋式。然而,只要回想当年的情况,估算一下风险与难度,就知道这二者不可同日而语,就像安条克与汉尼拔的差距。在凯旋式上展示了二百三十四面军旗;一百三十四具城镇模型;象牙一千二百三十根;金冠二百二十四顶;十三万七千四百二十磅白银;二十二万四千阿提卡特特拉德拉克马;三十三万一千零七十基斯多博罗斯;菲利匹克金币十四万个;雕刻的银器重一千四百二十四磅;金器重一千零二十四磅;三十二名国王的将军、总督和庭臣跟在他的战车后面游街。每一名士兵发放二十五德纳里奖金,百夫长加倍,骑兵三倍于此数;凯旋式后,他们的军饷和粮食配给加倍发放。亚洲之战后,他已经给他们发了双份。他在执政官任期届满约一年后举行凯旋式。

60. 执政官克纽斯·曼留斯抵达亚洲,司法官昆图·费边·拉比奥几乎是同时抵达舰队所在地。执政官不缺借口对高卢人开战;自安条克战争后,罗马控制了海洋。昆图·费边在考虑自己应该干什么的时候认为,为了不让自己的辖区显得无事可干,最好是把舰队开到克里特岛。库多尼亚人正在与戈图纳人和克诺索斯人交战;据说有大量罗马和意大利战俘在该岛各地为奴。他率领舰队从以弗所出发,一抵达克里特海岸,便派人晓谕各方停止敌对行动,各自在其城市和领地上寻找战俘,把他们带到他那里,同时派代表到他那里,处理罗马人和克里特人的事务。克里特人对这些命令置若罔闻,除戈图纳人外,无人归还战俘。

根据瓦勒里·安提亚斯的记载,克里特人害怕他的战争威胁,全岛共归还了四千名战俘。人们认为,尽管没有取得其他功绩,单这一项就足以让费边从元老院那里得到一次海军凯旋式的荣誉。费边从克里特返回以弗所,从以弗所派遣三艘战舰前往色雷斯海岸,命令安条克的军队从埃诺斯和马罗尼亚撤出,让这些城市获得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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